內本鹿越嶺道的開鑿

譯註:本文摘自1927年東台灣新報記者入澤片村所著『中央山脈橫斷』中之『內本鹿方面的橫斷』,依入澤所述,六龜至內本鹿之橫斷踏查共有1909年及1911年兩次。內本鹿越嶺道之後於1924年6月開工,先開鑿內本鹿社至中央山脈分水嶺之東段,於1926年1月完成,除既設之北絲鬮溪駐在所外,由東向西共新設溫泉、清水、松山、楓、嘉嘉代、桃林、橘、壽、常盤、朝日、出雲等十一個駐在所。復於1926年11月起開鑿中央山脈西段至島田駐在所,1927年2月竣工,由西向東共新設頭前山、溪南山 、石山、瀧見、檜山、日之出、見晴等七個駐在所,全線就此完全開通。

主文分為平野警務課長之殉難(第一次橫斷)、第二次橫斷及內本鹿道之開鑿等三部分,內本鹿道之開鑿,包括『內本鹿道工事的概況』、『關於內本鹿道之調查』、『內本鹿道完成祝賀會』、『內本鹿蕃地行』、『最近的內本鹿』、『高雄方面的開鑿』、『內本鹿蕃情』。本篇為『內本鹿道工事的概況』、『關於內本鹿道之調查』、『內本鹿道完成祝賀會』。

入澤片村時任東台灣新報記者及台東支局長,生平待查。另本文中多處舊名尚待查證,僅先以拼音表記。

內本鹿道工事的概況

原註:此篇係原台東廳警務課長警視今澤正秋氏大正14(1925)年1月發表於東台灣新報的文章。內本鹿道與今澤正秋氏有難以切割的因緣,故輯錄以供參考。

一、內本鹿社的沿革

內本鹿社屬布農族

居住地突出於該族分布的最南端

原屬排灣族領域

據說是在距今50年前由花蓮港廳轄下的『大分』(ターフン)、別名Moguraban(モグラバン)方面移住

當時這些蕃人因為至遠方狩獵而經常來此

鑑於土地肥沃及獵物頗豐

因此認為此地適合移住

而與以此地為領域的高雄州轄下萬斗籠社(排灣族)交涉

在得到該社的許可後逐漸移居過來而變成目前的蕃社結構

由來本蕃的佔據地居中央山脈的東部亦即北絲鬮溪的源頭

當然歸台東廳管轄

但因一如前述與高雄州轄下蕃人的關係

在交通聯繫上採取與該社往來

物資的流入亦向該地採購

僅位於溪尾位置的地方

因土地接近而與台東廳大南社往來

所以本蕃的操縱上當屬於舊蕃薯寮廳

隨著明治42(1909)年廳的合併而共歸舊阿緱廳管轄

大正9(1920)年制度改革之際

才首度移歸台東廳管轄

內本鹿社因係極遠隔的奧蕃

其地勢不詳

明治42(1909)年12月派遣阿緱、台東兩廳聯合的探險隊入山

成為實際調查的嚆矢

此探險預定由現在的高雄州六龜經過『馬里山』(バリサン)社

越過中央山脈抵達內本鹿社

然後經台東廳轄下的大南社抵達台東的蕃地橫斷

但因參加此探險隊的台東廳平野警察課長及同廳的理蕃係長河口警部等兩名在內本鹿社遭難

致使蕃情發生變化

最終無法達成橫斷目的而空返六龜

翌明治44(1911)年5月

阿緱廳及蕃務本署人員擬聯合入山探險

也因同樣被蕃情阻止而無法達成橫斷目的再度返回六龜

此後台東橫斷完全絕望

本蕃社中有自稱通事者介入與蕃人間的物品交換以獲取利益

住有本島人十數戶

皆娶蕃婦為妻而有相當勢力

他們常參與蕃社的重要活動而為自己的利益計算巧妙操縱蕃人

頻繁地企圖偷偷輸入火藥原料等

被視為理蕃上的一大障礙

當時官憲對此的取締逐漸嚴格致使他們心生反感

剛好大正4(1915)年匪徒余清芳亦即西來庵事件爆發

他們認為是動搖六龜方面民情的好機會

於是煽動蕃人襲擊製腦地的腦丁

進而對民庄部落出草而頻繁上演暴行

我因此乃巧妙引誘通事中的主謀者個別予以處分

但其中幾位竄逃至內本鹿社

爾來六龜與內本鹿社的往來杜絕

阿緱廳的操縱亦就此斷絕

此後該方面的蕃情愈發險惡

因該族蕃人大舉頻繁向阿緱、台東兩方面出草

兩廳乃共同架設鐵條網予以封鎖

但台東方面屬鐵條網防備圈外的平地蕃人部落

屢屢遭受該蕃人的傷害

至大正9(1920)年蕃害仍持續

台東廳於大正9年10月將該蕃社納入轄管範圍內的同時亦嘗試招撫

但狀況依舊不明而無任何線索可徵

僅勉強透過大南社取得操縱的線頭

惟仍毫無所得

我以前任職阿緱廳時

擔任本番操縱之任務

且前述的兩次探險都有入蕃的關係

因此與該社頭目有一面之緣

乃經由高雄州之手召喚頭目至六龜予以面見

以來始取得操縱之端緒

大正11(1922)年11月

我決定自行入蕃

將竄逃中自稱通事的本島人誘至平地

誠意地以盡力操縱蕃人的條件下予以生計上的穩定

另一方面又讓有仇敵關係的平地各社蕃人和解

爾來蕃情頓時回歸平靜

並安心下山地接近出入我操縱機構

二、道路的開鑿及防備機關的設置

如前所述

內本鹿社雖位於中央山脈東部北絲鬮溪的源頭

但因原本出入高雄州六龜方面的關係

台東方面的傳統蕃人交通道路極其險惡

不僅出入困難

一旦蕃人發生變化時

其應對措施極其困難

僅能束手無策而旁觀其演變

地形的險峻亦無法想像

因此本蕃的統治上

交通路的開鑿不僅是急務中的急務

萬一如有喪失機會而遭受蕃人的反抗的情形

則工事想開鑿也已不可能

所以台東廳於大正12(1923)年3月再由警部以下等入蕃

親自進行地形踏查

訂定由現在的警備線沿北絲鬮溪左岸開鑿道路的計畫並稟報總督府

結果因經費上的關係而減半

決定首年度實施迄至位於內本鹿蕃社中最近距離的小社Tabirin(タビリン)約9里間的工事

大正12年正當以該經費著手工事時

因為發生關東大地震

於是總督府在財政計畫上命令停止上述預算的使用

導致延期一年的厄運

終於在進入本年度後得以開始著手工事

本工事從本年度(1924年)6月1日開工

由起點以一個月一里的速度完成

並為避開雨期而一度中止

復於10月1日起再度開工

目前由警部補為首的三個分隊組成搜索隊

以里壠支廳長下山警視為隊長

積極地展開行動中

動員包括巡查以下100餘名隊員及職工400餘名

充分克服困難、忍受困乏而銳意奮鬥中

擔任搜索隊員的巡查自己拿著工具

率先開鑿道路、架設橋樑或建造防備機關的駐在所建築

途中即使遇到岩石峨峨的一大艱鉅工程地點

隊員也利用繩索或藤葛在其間上下返復

每日聽到轟轟數百發的岩石破碎爆音

實在有快絕勇壯覆天地的氣概

隊員的犧牲奉獻活躍狀況

真是值得敬服

也對蕃地警察的任務困難而繁雜多所瞭解

工事開始以來

蕃情平靜

沿路蕃人也絲毫未起猜疑之念

固然對不時之變的警戒不能怠忽

但此事對工事上的進展助益不少

此間路線踏查之際

一名巡查從斷崖墜落

另外一名警手被伐木彈飛

造成兩名負傷

幸運的是都非重症而不日痊癒

以至於年內大體完成了最大斜度15分之一、總長約9里(寬幅4尺至6尺)及大小共5個的駐在所(據點式)

三、本道路完成後的效果

本道路的完成將使蕃人的操縱更為徹底

並可根絕今後的反抗氣氛

加以將來適切撫育的設備充實

在解決本蕃的理蕃效果不勝枚舉

也伴隨幾個副產物茲列舉如下

(1)東西聯絡道路

本道路於次年度以後將延長本工事抵達中央山脈

同時在高雄州方面也預定將以六龜為起點與之連絡

總長合計不過20數里

加以絕對避開坡道

始終以15分之一的斜度抵達中央山脈(7500尺)

故途中只要住宿二夜即很容易抵達屏東或高雄

作為台東廳轄內的東西聯絡道路

相信必可和浸水營越嶺道路一起南北共用

(2)有用木材的利用

此區域針葉樹林(檜、亞杉、松等)不少

其蓄積量雖不明

但預定本道路開鑿後將立即實施森林調查

因此相信至少廳內的建築材料應該很容易達成自給自足的程度

(3)蕃地圖的完成

五萬分之一蕃地圖

當局花費莫大的經費及付出各種犧牲才完成大部分

但因當時蕃情不佳

僅此方面尚未進行調查測量

今後這些作業應可平安進行

使全島蕃地圖的繪製終告大成

(4)溫泉的利用

北絲鬮溪溫泉距北絲鬮鐵線橋很近

但從來屬於鐵條網線外而無法利用

僅附近蕃人偶而入浴而已

但本次道路開鑿的結果

因為在該地建造駐在所

所以未來所有人均可自由使用

泉質尚未進行完整的定量分析

難以確定係何種礦泉

但毫無疑問應屬鹽類泉

關於內本鹿道之調查

原註:本篇係依台東廳之委託所調查的資料,因係紀錄,故依原文載錄

(1)大正13(1924)年內本鹿方面道路開鑿開工當時的搜索隊員名簿如後附資料

(2)大正14(1925)年第2期工事的搜索隊員名簿如後附資料

(3)內本鹿方面各駐在所間的里程如下

北絲鬮溪駐在所至溫泉駐在所 31町

溫泉駐在所至清水駐在所1里21町30間

清水駐在所至松山駐在所1里14町

松山駐在所至楓駐在所2里17町40間

楓駐在所至嘉嘉代駐在所1里6町6間

嘉嘉代駐在所至桃林駐在所2里0町31間

桃林駐在所至橘駐在所1里13町

橘駐在所至壽駐在所1里14町

壽駐在所至常盤駐在所1里4町

常盤駐在所至朝日駐在所1里9町

朝日駐在所至出雲駐在所1里27町

出雲駐在所至廳界5町

(4)其他值得參考的事項

a.第一期工事費7萬圓,第二期工事費5萬6500圓

b.內本鹿社大正9年由高雄州改由台東廳管轄,關係上不容易接受該廳的招撫,但大正11年11月該廳警務課長一行入蕃以來,彼我的交涉逐漸奏效,原本與平地蕃處於仇敵關係的堅持開始有了解決的端緒。在處理其他所有大小事件並極力操縱的結果下,蕃情顯著緩和,迄至大正12年,越發確信得以開鑿該方面之道路,當時也做稟告而獲核可,但因為預算的關係,著手的時間則等到大正13年度。

c.高雄州於大正15(1926)年11月16日由島田駐在所開工,昭和2(1927)年2月14日道路聯絡至廳界,總長11里19町43間。

一、內本鹿方面

(1)大正13年開工當時的搜索隊名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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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本鹿第二期搜索隊員名簿

自大正14年9月1日至大正15年1月31日

內本鹿道路完成祝賀會

大正15年3月9日上午11時

里壠官民為了祝賀內本鹿道路的完成暨慰勞從事道路開鑿的警察官吏的辛苦

在支廳內舉辦盛大祝賀會

此日里壠庄民在東旅館前的十字路口上架設大燈籠門

另方面各戶都掛國旗、吊軒燈表示祝意

另會場入口的支廳正門建造大拱門

典禮會場也在紅白緞帶卷的支柱上掛起『道通山平』的匾額

會場正面架設舞台

左右設有來賓席

萬國國旗前後左右地翩翩飛揚

就這樣在定時的搖鈴訊號下

來賓陸續進場

其主要賓客是來自台東的廳長代理赤城警務課長、增永(三吉)街長、吉田技師、竹內理蕃係長、金子、引田兩警部、入澤總社台東支局長、齋藤鹿野、曾新開園兩區長

再加上其他從事道路工程的警察職員合計140人及高山蕃人60名亦受招待

大家入席完畢後

古藤支廳長站在講壇

演講以下內容

『談到為何要在蕃地開鑿道路的原因,其目的是為了方便交通、容易與蕃人接觸,以獲得指導與保護蕃人之便以及開發蕃地。在此目的下,乃計畫了內本鹿道路的開鑿。

本道路於大正13年以預算7萬圓,完成從既設的北絲鬮溪分遣所到桃林駐在所8里18町、6個駐在所的建設,再於大正14年以預算6萬5000圓,完成桃林駐在所到高雄州邊界的7里間的開鑿與5個駐在所的建設。以上兩年度的總里程數合計16里18町及新設11個駐在所。以上的工事完成,可說是本島理蕃上最有意義的工程。我相信以如此不算少的經費完成超乎預計的工事,可稱是取得一大成功。而之所以能夠獲得此大成功,除了現任廳長課長及其他相關負責人的策劃指導得宜、及隊員諸氏刻苦精勵的結果外,也深感忠實服從事業的平地蕃人及高山蕃人的功不可沒。對此,我謹深表滿腔的謝意。我在大正14年工事施工之際,因為擔任搜索隊長的關係,常被誤視為功勞者之一,這令我非常忸怩不安。我從世間獲得此名譽時,不敢妄自將名譽佔為己有,而想與各位共享,並衷心銘記各位的功績勞苦』

接著廳長代理赤城警務課長致詞以下內容

『從臺東廳通往高雄州的道路完全開通,中央山脈的橫斷道路得以增加一條,實在是很棒的事。此一道路是領台30年後才終於完成,可以想見其工事是如何的困難。居住於內本鹿方面的逾一千名蕃人,原本感到非常不便,此一道路開鑿後,我相信對其便利應該感到滿意。期盼各位永久使用此道路,也得到同樣的幸福。另外,容讓我再說一句話,期盼這樣的意旨,不僅讓住在內本鹿的每一位都知道,也希望可以轉知給新武路方面的人們,一起來分享幸福。最後,我對從事工事的搜索隊長以下的諸氏努力深表感謝,同時對策劃本計畫的前廳長、警務課長等其他當地官民諸氏的體諒,謹衷心致謝』

接下來增永街長致詞說

『地形險惡,加上蕃情不穩的內本鹿方面人跡未至地區,如今道路完全開通而得以舉行盛大的祝賀會,身為一位台東廳的住民,實在感到非常快樂。本道路總長16里18町,大體上是斷崖絕壁,對工事造成極大困難。我去年10月來到Bisubata(ビスバタ),對無法想像的險峻地方,竟然有道路開通,實在感到驚訝。我相信這道路的完成,都是仰賴搜索隊員諸氏努力,在此謹致滿腔的敬意』

接著朗讀助廣大武支廳長(本明警部補代讀)、岩崎里壠民會長、林里壠、齋藤鹿野、曾新開園各區長的祝詞

並由寺尾警部展示中田理蕃課長、市來前廳長、下山前里壠支廳長的賀電後

宴會開始

大家陶醉在里壠的紅裙藝伎全員出動的演出、魔術、手舞等餘興中

下午4點左右

在盛況中散會

(2022.10.15一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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