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思索

對於登山

像我這樣的人

還處在極為幼稚的階段

不過

從遠至十六世紀到現今

爬過許多山而且對山寄語許多重厚、沈穩或尖銳思考卻深深秘藏心中、沒有留給今日我們任何東西而去的人

實在非常的多

但是

也有很多人

對登山寫下許多的東西留了下來

不過這些東西

主要偏重在和登山直接必要的、例如有關山的地誌方面的山岳誌(Orography)

或登山直接手段的技術方面以及附隨的其他東西

如果將這些說成是登山的有形的、物質的、形而下的方面

相對的

在無形的、精神的、形而上方面

換句話說

這些人對山的思想的東西

更進一步言就是常說的所謂登山的精神層次(Moral side)方面

相對於前者

後者卻寫得出奇的少

這件事對登山多少有了解的人來說

應該會馬上同意吧

以我來說

當然也是如此

那麼

我們在閱讀例如登山技術方面或單純紀行文或偶而寫就的感想文時

那些人對山懷抱的各種想法或思索

很容易就會浮現我們的眼前

我們透過這些

除了技術或山岳誌的知識外

也深深學習了觀看單純映入肉體視覺以外的山姿

現在我想針對這方面

就被教導的、或體會的

也多少和現在的我有關係的部分

寫下我所知的

並向各位賜教

那麼

我在此主要想說的是什麼呢?

我想那就是「登山思想的時代變遷」

或者換別的說法

就是「從獵山頭(Peak hunting)走向靜觀的(Contemplative)態度」

像我這樣年輕、此時才開始登山的人而言

很不幸地(請譲我斗膽地用不幸的字眼吧)

連在日本都已經無法獲得登山最初意味的所謂「首登」或「首攀」的名譽(這是該登山者或首登者以外的人所看到的名譽)與喜悅

這對我來說是相當遺憾的

這是我以非常率直的意味上

例如設立現在的日本山岳會前輩在每一個夏天緊張地攀登一個、二個日本阿爾卑斯山峰或山頂的時代

以阿爾卑斯登山歷史上常使用的語言的話就是征服山行的那個時代

他們感受到的純真喜悅

以及現在我們對其功績的名譽體認到的一種羨慕之情

能夠完成純然「首登」的山頂

在日本已經沒有了

歐洲阿爾卑斯也沒有了

除了大部分的喜馬拉雅以外

這地球上所有的大山脈中

能值得做為「首登」的

也已經非常稀少

而剩下尚未攀登的未知未踏的大山峰方面

在攀登上也受到諸多限制

一想到此

我不得不感到一種不満

但再回到小國的日本來看

在登山的狀況上有所改變

現在已經從首登日本阿爾卑斯的時代

變成是「冬季首登」等等

即使多少有些相異

仍能讓登山者感受到像首登般的喜悅與光榮

另外一種是用新而更困難的路缐攀登同一山頂

(這容待後述)

也就是由馬默里(Mummery)所創始的「困難的差異路缐」(Difficult variation route)主義或

不帶嚮導而全部只是業餘人士攀登的所謂無嚮導攀登(Guideless climbing)

在這一點上

它近似「初登」或「初攀」

但這在山高而險峻的阿爾卑斯等以上的山才有價值

在日本阿爾卑斯這樣的山就價值很小

其實這個「首登」(First ascent)

曾經在阿爾卑斯的登山者之間有過很多的爭論

亦即剛好就在阿爾卑斯的群峰幾乎完全被征服的時候

以登山史上的例子來說

登山史上的黃金時代在1865年溫柏(Whymper)首登馬特洪峰(Matterhorn)時告終

接下來在二流的山頂、更困難的山峰被攀登征服之後的時代

1877年

在阿爾卑斯中最困難、讓許多登山者失敗並頑強抵抗的美耶峰(Meije)

被法國的安利·耶馬紐爾(Henri Emmanuel Boileau de Castelnau)首登後大致告終

今日很多的登山史家

把這個時期以後的登山者稱為「近代登山者」(Modern mountaineer)

並稱在此以前的登山者為「早期登山者」(Early mountaineer)及「開拓者」(Pioneer)兩種

登山者之間有關「首登」的爭論

是在這近代登山者之間所發生的

實際是針對開拓者所完成的首登的功績進行的爭論

為這爭論所進行的種種登山者的主張背後

有很多令人思考的議題

不過我無法窺知全貌

也無法冗長贅述

因此擬簡單僅將我的想法和這些主張對立來看

以提供一些看法

最初有些人否定所謂的「首登」

並認為它是沒意義的

我的想像是

這個主張僅是某登山者間的言論

絕非個人間很明確的論點並刊載在文獻上

事實確是如此

如彙整這「首登」的功績否定、無意義的主張

主要如下:

《以前很多首登的登山者

為能抵達山頂

都選擇最容易的路缐

今日登山者的路缐比他們選擇的最初路缐還要困難數倍

相較他們的時代

我們的登山技術更進步

但其後所攀登的新路缐

其困難程度也正是數倍以上

也許有人會說

他們是完全克服了對全然未知的不安

但選擇更困難的新路缐

也有未知的不安

我們和他們之間

是時間的差異

但卻只有他們獲得首登的名譽

為登山的發展

他們的確非常偉大

但並無必要特別賦與首登的評價

首登和首攀完全沒有不同

只是時間順序的差異》

這些主張看似理由正當

仔細想想卻是全然的一種詭弁

會被多數的其他登山者所排斥也就理所當然

因為首先在討論登山的價值和名譽上

它和後世的登山者的想法大相逕庭

(這容待其它機會說明)

可說是不屑一顧

不過在當時也立即得到諸多認同的主張

我雖尚未従當時的文獻中找到這些主張

但我把比當時還更晚後出現的部分主張拿來看的話

那位義大利的基得瑞(Guido Rey)在他的名著「馬特洪峰」(The Matterhorn)中

有寫到這方面的事

亦即他在著作中提及

在溫柏稍稍先於佐丹奴和卡來爾、即將獲得首登馬特洪峰的榮譽之前

一面擔心其勝利被佐丹奴和卡來爾所奪、一面攀登時的事:

《我想到如果當時我在現場

而且和溫柏處於同樣的位置

我也應該和溫柏一樣心情無法平靜

無法掙脫對於佐丹奴和卡來爾的擔心

如今想來對自己感到非常羞愧

雖然山之後一點都沒變

和當時一樣的困難、一樣的危險、在一様的路缐上等著我

不過事態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同

馬特洪峰的不可攀登神話已經破滅

謎題解開時

史芬克斯(Sphinx)死了(譯註:古埃及神話中的神秘生物,人面獅身)

夥伴的其中一人最先成功完成那個行動時

即使那個行動意外的簡單

真正的功名仍必須歸於首先完成行動的人

是他首先展示了行動的完成

也顯示了其他人可以同樣的完成

這也造成第二個完成行動的人無法像他一樣趾高氣昂

對於創作某件東西的技術家的熱望與大膽的企劃

其模仿者僅能獲得心中的平靜與卑屈

如果其行動被其他人重複

而且想要比最初的行動還要大還要完全

他也是無法獲得最初行動時的喜悅及享受到的名譽

這是我對目前登山問題經常備受議論的「首登」的小小意見發表》

(Guido Rey;The Matterhorn.1912)

這是他對完成首登的一個熱情的辯護

我認為這是饒富深意的

藉此觀之

前述的首登與採取新而困難路線的首攀完全沒有差異的主張如果就此被推翻的話

(實際的結果也是完全被多數的登山者所推翻)

首登的名譽與喜悅即使比首攀的功績還大

在撇開對人的觀點上

登山者自己也會知道什麼是有價值的東西

因此會出現只要是登山者

即使到今日還是會想追求首登

而在不行時才退而求其次追求首攀地步行群山的所謂仍然抱持純真獵山頭的心情的主張

當然也就不得不令人贊同了

針對這一點

讓我們看一兩位登山家所說的內容吧

有談論到此一獵山頭的登山家之一的

是有名的法國人艾密力·賈衛爾(Emile Javelle:1847-1883)

他是少數法國登山家中在登山史上最有名的人

時代也處於近代登山者的先鋒地位的人

他1886年出版的遺著「一位登山家的回憶」

根據為該書寫序、目前從事山岳文學方面的翰林院會員安利·波耳朵(Henri Bordeaux)的說法

是首先樹立法國山岳文學的一本書

那麼

讓我們看看賈衛爾在書中對於獵山頭的想法:

《登山者喜愛首登未知未踏的群峰的理由

是想藉由首登

完成他們的一個征服

並在自己的支配中

獲得新的領域

這完全是深植於我們人類本性的深深本能

這既已是我們登山夥伴耳熟能詳之事

而我也如此深信

但這絕非登山者為了用來炫耀他人之用

而是完全是對自己本身的

所謂征服

是對聳立於心中的山的未知危險或恐怖或對攀登的困難的勞苦的征服與堅忍

所謂勝利

是對自己的勝利

既非是對山的勝利

也不是對其他登山者的勝利

透過深而難抗拒的本能

我們人類熱愛不停地引身向上、攀登而行

也因此

山峰愈高

陡峭程度愈令人暈眩

愈困難

那個山峰就更接近登山者永久無法抵達的理想

這也是為何登山者常常默默地追求更高的山峰、要不然就是和地上最少關聯、空間最能自由聳立的陡峭細身山峰的理由

對於某一山峰取得勝利後

登山者常熱愛目前更高聳的山峰

花數小時沈迷想像

各位以前對這樣的事在那個時刻是否也有幾次如此感受呢?》

(Emile Javelle ;Souvenirs d’un alpiniste)

賈衛爾所說的

獵山頭的心對登山者而言是無法捨棄的

而將其更高調主張「只有不停追求新攀登的人才是真正的登山者」的登山家

就是有名的馬默里(Mummery:1855-1895)

他在唯一的著作「我的阿爾卑斯及高加索攀登」中談到

《所謂真正的登山者

在某個意義上也必須是一位漂泊者

但我所謂的漂泊者

並非指宛如急驅英格蘭被踏平穩固的坦坦街道的自行車旅行者

以先驅者的足跡追逐群峰漫步而行的漂泊者

他應該是熱愛追求人跡未踏的高而清淨之雪

或感受到抓住一片尚不知人類溫暖指尖觸感的岩石時難以言喻的喜悅

或者在這大地從渾沌之初所構築的以來踏著不停奉獻於雲霧與雪崩的峽谷之雪冰暗影

一步步刻印的攀登所感受到無盡而毫無倦意的歡喜之人

也因此

如果再換別的說法

就是真正的登山者

是不停追求新攀登的人

而且不問是否成功

都能體會和群山激烈爭闘的無限快樂的人

所以

像被風雪削磨般的尖銳山稜的平滑岩片、蒼黑的氷面以及宛如切刻雪面的陡峭坡階等

對這些人來說

全部都是生命真正的氣息

當然這些事

並非我藉此可以充分分析的

而且對此不相信的人

也無法清楚得知的

但是透過這個

多少能讓我們了解

這些事對於幸福是有力量的

而且打破了犬儒主義思想的所有痕跡

撼動並威脅悲觀哲學的根基

從而經常譲我們的血管內高鳴此一年輕的血潮》

(A.F.Mummery;My Climbs in the Alps and Caucasus,1895)

馬默里的主張強烈而鮮明

而且伴隨他的登山態度實在是偉大

後世的登山家均肯定此一說法

馬默里的時代

阿爾卑斯的首登大致已經告終

於是他主張「更困難的其他路線的首攀」

同時以馬特洪峰的例子來說

他首攀了比溫柏從瑞士方面攀登的洪利稜線(Hornli Ridge)或卡來爾從義大利方面攀登的稜線更困難的茲慕特稜線(Zmutt Ridge)

對於馬默里說「真正的登山者經常是不停追求新攀登的人」的這句話

和他同年代的親近山友且経常被馬默里開導、目前擔任英國山岳會會長的現存登山家諾曼克利(Norman Collie)

卻有著稍稍不同的見解

亦即後者反對前者所主張的「困難差異路缐」主義

我對於很多鼎鼎大名的登山家認為真正能稱為登山者的人僅限於赫赫有功的人

亦即將登山者的地位作種種區分

從而換言之

真正的登山者必須用什麼態度登山等方面

像我還如此經驗尚淺的人來說

應該有很多啟發我的東西

因此我藉這個機會

想要看一下在1870年代到1900年代中的第一流登山家

而且藉由過去極有名的功績建構出目前極高地位的諾曼克利教授有關這方面的想法

他在1902年著的「喜馬拉雅其他山脈的登山」中的一章「來自佚失稿本的片斷」談到

《來自佚失稿本的片斷–這根據考證可能是出自亞理斯多德之手

是一篇題為「有關競技」(Peri athletikoe.K.T.L)中瑞典青年對運動與競技的倫理意義的討論

不過這稿本

主要是討論當時透過所從事的競技造成肉體訓練極度分化的發達缺陷

以及希臘教育應該採取的態度之間的關係

亦即從其中

我可以找出與今日作為登山運動相關聯而有趣的一個論點

亦即它論道:

「理論的教育者必須知道

戶外競技(Field sports)能帶來精神效果的這一點上

比起單純的鬪技還要好

換言之

單單要求過大的肉體磨練及對此注意的運動

比起要求普通體力及面對危險時的膽識及快速決斷

以及面臨困難時極富機智的策略及忍耐

都還要低等而且被貶抑的」

當然在今日

要遵從古希臘的節制道德是很難的

不過在登山的運動方面

這一點恐怕比起其他的運動更容易為有識者所知悉也是事實

這是因為

喜歡在群山中漂泊步行的人

絕不會遇到人與人之間的激烈競爭

也不會在完成某個突出的行為後就立刻享受圍繞身邊眾多觀眾的讚賞

也因為這樣

一般就可避免因此而作的過度努力

那麼接下來

我們對於登山者的態度應如何

必須研究其正確的地位

我有関這事

在二個極端中

在得到可以最適當表達的用語「德」(Virtue)方面

想要表達的是

只有對登山抱持真正的愛

才是真正的登山者

首先在登山的愛方面

我認為將它稱為積極的(Active)德是正確的

有人稱它是一種思索

這是錯的

因為登山不能單單只是思索冥想而能成事的

不過登山者的態度也絕非純然主動的

亦即不是單純身體的運動

其部分是思索的、而且必須是冥想的境界

那麼

在一般登山者之中

在剛剛所說的登山之愛方面

可分成愛有所不足的人、剛好足夠的人、以及過度擁有的人

登山之愛有所不足的人

如果不是屬於「對登山欠缺真正的理解」(Irrational man)的人

就是「似是而非的登山者」(Pseudo-mountaineer)

詳言之

所謂「欠缺理解的人」

是想用望遠鏡或登山鐵路的手段爬山的人

當被問及登山主義時

他們非常蔑視及痛駡那些將自己的生命繫於繩索的端末

甚且為了更曝露在風險之中

而在半夜或一大早

在星光下的冷空氣中起床而外往高山上的岩石及冰雪的人

他們必須待在有設備完善飯店的山地才行

而且該地也能滿足他們低劣的食慾

僅僅勉強可以嘗到一點點我們稱為真正的登山者、真的愛好登山的人所品嚐的幸福滋味卻心滿意足的人

此外

這種「欠缺理解的人」和真正的登山者與似是而非的登山者是無法識別的

這是因為他們把似是而非的登山者所製造的登山冒險談

當成是中世紀旅人談在聽的緣故

似是而非的登山者只是在飯店的吸煙室靠著想像登山

他們把某個高而困難且尚未被攀登的山峰

杜撰出如何攀登然後向別人說

或者在詩句中置入很多山名

而且把別人達成的事講成好像是自己的樣子

因此

他們是一種邪惡的墮落人士

「欠缺理解的人」也和「似是而非的登山者」一樣

遠離登山的真正喜悅而迷失在錯誤之途

不過

極端持有登山之愛的人

亦即一股腦抱持想要登山企圖的人

我稱之為「登山狂」

他對登山非常貪欲

他不在意要沿著山最不抗拒我們的登山路線

還特別要從山的險惡方面登山

而且如果聽聞這裏尚有無人攀登過的岩石尖峰時

他是會立刻被非常強烈想要攀登的企圖所迷的人

也因為他僅僅單愛登山

並非想要攀登那座山峰

僅僅是為了要破紀錄、或打垮對方、或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出現在地方新聞等等卑怯的企圖而登山的

但是

所謂「真正的登山者」

是在正確的限度上持有登山之愛

他是單單登山就能感到喜悅的人

絕非是要爬那個山丘或爬這座山才會喜悅的人

他只愛從一座山漂泊到另一座山或者攀登被冰凍的雪所覆蓋的高峰

而且這些事對他來說

是很大的代償

在風灌入的山上牧場小屋、岩根、雪或風、霧或雨中所渡過的無數夜晚

他都能忍受

為了一介人間之力無法克服的困難

甚至會將朋友的生命與自己的生命用繩索綁住

甚且

他為了漂泊群山

借助住在這些群山的山谷間的強健而質樸山人的力量

也因此情願多付金錢

就這樣

他對於群山的所有事象與狀態

對於不同時間、比平時更甚數倍的山的各種危險及勞苦

得到了面對的知識與力量

而如果不幸地

在他想要登山的希望與提供此機會之間不順利的時候

他就利用閒暇

為能對其他登山者有助益

而思索著群山、在地圖上劃紅線、或者撰述截至目前為止所得到的知識經驗》

(J.Noman Collie,Fragment from a lost M.S.,–Climbing in Himalaya and other mountain ranges.1902)

如上所述

我認為能寫到如此深入而清晰的登山家實在很少

大部分的登山者在所謂Moral side方面

似乎是極盡沈默的

我們從很多登山者中

也只能聼到極少有関這方面的看法

無論如何

這個Collie氏所言

確實對我們登山應採取的態度提供了一個見解

Noman Collie雖是一位所謂的近代登山者(Modern Mountaineer)

但在我的想法

他的態度實際上和現代的大部分登山者的傾向非常類似

主要的「近代登山者」

從馬默里以降

有Ludwig Noman Neruda(1864-1898)、

Ludwig Purtscheller(1849-1900)、

或Emil Zsigmondy(1861-1885)、

Martino Baretti(1843-1905)、Luigi Vaccarone(1849-1903)、W.A.B.Coolidge(1850-1926)等許多人

而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從目前各種被提及的關係上

則首推馬默里

馬默里當然對新的登山主張了各種見解

這裡僅談他最強力主張的Peak hunting

他說:「真正的登山者必須經常追求新的攀登」

但因為他所處的年代

阿爾卑斯都幾乎已被首登

大的山峰已經所剩無幾

因此他主張了「更困難的新路線首攀登」

而且實際上在阿爾卑斯開拓了很多這種「更困難的新登路」

甚至為了追求新的山頂而前往高加索

或立志前往喜馬拉雅而終於殉山結束生命

可說是為了所主張的Peak hunting主義而親自示範

今日任何一位登山家也認為

他是登山史上的一位偉大登山家

而且他所抱持的登山精神

直到今天仍帶給很多人相當大的啓示

然而隨著時間的前進以及登山路缐的發達

事態必然有所改變

在阿爾卑斯

任何小的或離很遠的群峰

也都被攀登完畢

在持續追求新的首攀登路缐下

今日此一透過新路缐的首攀登記錄也逐漸變少

對我們來說已經是顕而易見的事實

為了攀登新的山頂

必須前往阿爾卑斯以外的大山脈

就這樣

前往了高加索、喜馬拉雅、北極的極地群島(Spitsbergen)、加拿大的洛磯、安地斯、

非洲或阿拉斯加的諸高山、或新幾內亞的阿爾卑斯等歐洲以外的諸大陸

或者僅為了在附近的歐洲攀登新的山地而前往阿爾卑斯以外的歐洲諸山地、例如挪威的群山、庇里牛斯山、科西嘉島的岩山、

或稍稍有點距離的巴爾幹諸山脈

登山者的足跡也幾乎踏遍

僅殘留喜馬拉雅的地球最高的埃弗勒斯峰等多數的高峰

如今仍呈現未踏的傲岸容貌

即使每一位登山者都抱持熾烈的Peak hunting的心

客觀上看

值得攀登的新山頂終有結束的一天

而且主觀來說

登山者自己在各式各樣事情下

也應該無法一直持續登山

因此自然在登山方法或看法上

就必須有某種變化

例如在阿爾卑斯的登山方法上

從來僅以夏季為多

但冬、春、秋天或者使用雪撬的登山、或者主要以攀岩為主的所謂Klettertour等新種登山方式

在相當早已前已經進行直到今日

另外在登山者的登山心情上

像Peak hunting的征服或與山爭鬪的激烈、動的部分

也逐漸變少並轉為更狹窄的抱持安靜思想的深味

亦即一言以蔽之

採取了富含靜觀態度或心情的登山方式

至少這是我所知的現在阿爾卑斯的登山狀態

此一登山的進程上及變化推移上

在此稍為省略其外觀顕現的登山法的變化

而從獵山頭(Peak hunting)轉為靜觀的登山方式

(我現在並不知道與此獵山頭的相對語為何?但因為找到目前某登山家所使用的靜觀的(Contemplative)用語,

因此暫且將它作為獵山頭的相對語)

有關此一新登山者的登山態度方面

我想試就二、三位登山家所寫的內容加以觀察

先前引述的諾曼‧克利和馬默里是同一時代的人

但在前述的點上

其想法與馬默里有些不同

馬默里是徹頭徹尾的「山頭獵人」(Peak Hunter)

但克利對於自己曾經完成首登、現在已經被登爛的1902年當時的阿爾卑斯有一些看法

我想以此為例看看他對這事的想法

亦即他在同樣前揭的著作「喜馬拉雅及其他山脈的登山」的「阿爾卑斯」一章中

用下列的語氣說:

《有人針對現在的阿爾卑斯說

現今的阿爾卑斯也俗化了

人潮變多

我們以前經常拜訪的幾個熟悉的場所

已經不是從前的樣子了

只剩對逝去的往昔阿爾卑斯的懷念連結著我們和這已然墮落的群山

已經俗化的群山、人滿為患的體味、文明的波浪拍打少女峰(Jungfrau)的山頂

啊!

實在是令人想像起來無比悲觀的光景

但如果窮究這話的事實而探討其真實狀況時

我並不悲觀

老登山者的諸君

請再拜訪阿爾卑斯看看

那裏依然存在著群山

而且事實上和我們五十年前拜訪時所見的幾乎完全沒變

我仍然對那山谷的溪流、冰河、或雪之峰

體認出和以前一樣的美

太陽依樣輝耀著群峰

早晨和黃昏用各種方式彩繪著山

當然我也承認

雪線以下的阿爾卑斯

特別和五十年前的事態非常不同

另外我內心也充分理解

這和最初拜訪時有很大的變化

阿爾卑斯對我已經不是新的東西

當時山谷間淳樸的山村

如今已開墾而俗化了

一般的旅客

也可從琉森(Lucerne)的遊覽地

容易而方便地抵達山頂

在夏天

某登山中心地的村落

聚集了各國攜家帶眷、手持報紙的人

大而壯觀的飯店生意興隆

以策馬特(Zermatt)為例

除了有為數眾多的飯店

還有一流的啤酒大廳(Beer Hall)

也有高爾夫球場

汽車在跑

德國人、英國人、法國人

都各自以特有的遊戲或其他打發時間的方式快樂住宿著

實際上在這個時期

策馬特已經無法呈現以前山村般的景觀

該地有著和南法地中海岸邊海水浴場所見的喧囂

飯店的管弦樂彈奏著巴黎最近出品的曲子

庭園內上品的人群焦躁地等候品茶時間

而不怕盛暑的網球場地熱鬧非凡

這些人

對於蒙特羅莎峰(Monte Rosa)是否為冰雪所覆或僅是泥土堆積

或者馬特洪峰及白牙峰(Dent Blanche)是否有冰河的事

一點都不介意

半世紀以前

我們在當時登上未曾有人拜訪過、聳立於某山谷水上的山頂

然後下降到山麓的谷地村落時

我們被純樸村人及山屋的牧人一副稀奇貌地包圍

指著山谷上高聳的遙遠冠雪山頂

說起昨天他們這地方獵羚羊的獵人親友

如何地攀登上那個山頂的事

如今確實已經不可能了

永遠不可能了

這一點

阿爾卑斯和女王Ann一樣已經死亡

山谷被文明的波浪拍打而蔽覆

充分準備的登山者

在阿爾卑斯的主要中心地

各自相互地俾倪張揚

他們在巨大岩壁或寬廣的高地雪原

遮蔽日沒的彩霞及雲霧

努力想刻畫出自己的個性

還好幸運的是

他們對於山或雪原所做的這些事

是無效的

這和逝去的時光一樣

對於山來說

他們依然只是一個小污點而已

山依舊高

雪依舊厚

而且

日出、日沒的榮光

依然同樣對著冰雪及黑岩

人潮的體臭、文明的吵鬧波音

都無法到達這個高處

阿爾卑斯很寬廣

即使我們無法再獲得首登阿爾卑斯第一流山峰的愉快機會

我們還是很高興

為能過著漂泊那些愉快、隨興而沒有任何名譽、功名的群山生活

而在冰雪附近

或行往冷杉森林內

想在此渡過曬日光浴、嗅著營火的味道、終日一邊靜靜睡臥花草上、一邊聽風的聲音、仰望蒼空、眺望寂靜聳立的巨大群峰之姿的時光

因而常常想要回到阿爾卑斯

另一方面

我像今日的人們一樣

為能在阿爾卑斯的某個山谷的飯店住上一個月

以完登該地殘留未登的群峰

且也為了能說出自己已經登完阿爾卑斯的群峰

可以不用再來拜訪阿爾卑斯

因此即使在狀況不佳的時候

也勉強天未亮時早起

用在刺骨的寒氣中離開飯店外出的方法登山

一般人會覺得

與其這樣

倒不如去我們英國西海岸的一個寂寞海邊

即使被批評為愚蠢的浪費時間

花個幾天一邊聽著那沈鬱、單調、悠長的無止境波浪的濤聲

一邊在沙灘上長長地睡臥並觀看沒有變化的水平線海天一色

反而對自己比較好

但在阿爾卑斯

在白朗峰的山頂尚未開起餐廳之前

大致的群峰山頂尚未通登山電車之前

馬特洪峰每晚尚無電氣的霓虹展示之前

我們不管去多少次

都可以發現去的價值

而且在那時刻到來之前

對於喜歡漂泊在為冰雪所覆蓋的群峰的人來說

也有充分的場所提供

如果是攀登附著蘚苔的岩石

那對我們來說

此處更是一個可以眺望遙遠的眼前為綿長冰河及暗綠森林所覆蓋、被太陽照射輝耀的山谷的杳如人跡而安靜的休息所

頭上高高覆蓋的雪庇

一副就要碎落而仍在不安定的平衡下懸掛著

山嵐在山上依舊狂烈

閃電霹爍

雷鳴轟然

雪花吹舞

然後尖銳刺骨的寒風

依然經常又將不注意的登山者吹回低地

但之後

又是日麗雲散

這個古老的群山

依然崇高聳立

不論朝夕

依舊以「永恆的孤獨撫慰」而無以倫比的色彩

自我彩繪地出現我們的眼前

山對我們訴說的那些話語

對於獲得聆聽的人來說

會承認山經常永久地用各式各樣的話語招喚著我們

雖說阿爾卑斯俗化了

但我卻絕不因此而悲傷

對我自己來說

阿爾卑斯依然擁有足以吸引我的諸多東西

我就像夏終要南飛的燕子般

經常想要回去阿爾卑斯

而如果因為發生不幸的事

導致我永遠無法從那個雪的世界歸來時

我的魂魄

如果還能行走的話

與其靜靜安眠在那個倫敦墓地旁的家族墓石下

應該還想要一逕地漂泊在仍然無垢、高而清浄的群峰及雪之原上》

(J.Noman Collie,The Alps;Climbing in Himalaya and other Mountain Ranges.1902)

讀著克利對阿爾卑斯的話

可以窺知

他和以前的朋友馬默里或赫斯庭斯(Hastings)或史林格斯比(Slingsbg)一起在阿爾卑斯各地開拓新而困難的山路時非常不同

現在仍想要到山裏去

當然

即使言語上無法清楚確認

這種登山態度確實是懷想的

也因此是靜觀的

克利氏實際上是老一輩的近代登山者

這樣的人晚年以懷想的態度再去阿爾卑斯

想來是相當自然的

不過我認為他不僅是如此的心情

而且有更深刻的思索態度

但是如果在克利氏中

尚未針對此點有明白表示出靜觀的態度的話

要更加明確地窮究此一態度

只能由其後、亦即現代的登山家所寫的文章中獲得

這些人就是保有部分現代傾向的人

就我所知的狹獈範圍中

足以窺知現在以此一靜觀態度登山的人們的幾分心境的

如僅由其著作中所顕現的加以觀察

則例如德國的亨利·黑克的「山路與伙伴」(Henry Hoek,Weg und Weggenossen.1909)、

奧斯卡·艾利希·梅耶的「行為與夢想」(Oskar Erich Mayer,Tat und Traum.1920)等

在瑞士則例如韓斯·摩根塔勒的「他們的群山」(Hans Morgenthaler Ihr Berge,1917)、

維爾吉亞·羅素的「山上的高處」(Virgile Rossel;La-haunt,sur la Montaigne,1922)、

查理士·高斯的「萬年雪與冰河的塵埃」(Charles Gos,Pres desNeve et des Glaciers,1912)

或英國的傑佛瑞·楊的詩集「風與丘」(Geoffery Winthrop Young,Wind and Hill.1913)

在這些著作中均可看出很多這樣的態度 

不過這個態度

和往昔登山史黎明時期中所謂初期登山者為了救贖自己、或追求靜思、或企求思索的時刻而到山裡的心意態度

先不論其外在的側面

就其內在的側面而言是大相逕庭的

例如有名的登山史家葛利伯講過一個故事(Francis Grible,The early mountaineers,1909)

法國革命時以文人而聞名的查理士·卡寶尼雅(Charles de Carbonnier)

當時愛爬山

也住過庇里列斯山的山中

是初期庇里列斯的開拓者之一

他經常坐在庇里列斯山的高高岩石上

靜靜凝視由山谷湧上來的雲霧

俯瞰遙遠低下的西法平原

或者高高地仰頭眺望靜靜聳立的山頂

讀著盧騷

想著蓋斯納(Conrad Gesner)

最後想起自己的母國那法國平原中人與人之間的不平等

終於為此吶喊

拋棄日常在山上孤獨靜寂的讀書與思索

下山捲入革命的漩渦

如果稍稍思考一下這個態度

也許會認為今日的靜觀態度

就是朝這裡復歸

但根本上似乎是完全不同的

初期登山者或許也有一種深的靜觀態度

但和今日的相比

先不論其外在

就其內在來說是非常不同

是全然的不同

這件事是顯而易見的

我不必在此贅述

不過還是順道說一下

那麼

這個靜觀的態度究竟是如何的東西?

要一言以蔽之其實很困難

我想只能槪括性的傳達幾分

亦即強而言之

山頭獵人的心

在多數的場合中

只為了攀登山峰

而忍受末知的不安、困難、勞苦

並為了登頂而燃燒

登山的大部分主要是為了這事

只有在這事上

可以發現他們很多的喜悅與幸福

登峰、下山谷的回憶

很多也是自己對於辛苦地首登該山峰的勝利歡喜及其幸福的追想及回憶

那的確是對自己無上的喜悅、幸福感

那的確只有透過純真精神的極度燃燒才能獲得的喜悅感吧

但如前揭基得瑞所說

我們也很能理解

今日這些登山者已經無法感受到這些喜悅與幸福

相對於此

今日以靜觀的登山方式享受山林滋味的人

會這樣說

亦即如同我經常引用摩根塔勒在他著作「他們的群山」的首頁中說的

《登山的人都會誇耀自己的力量嗎?

反而是他們之中最有力量的人

會向自己祁求只要靜靜的幸福》

這簡短的一段話

我認為很能表達現今一部分登山者對山的心境

這段話的確是相對於山頭獵人所創造出來的

今日的登山者

在登山技術或知識上

遠比最初的征服者、亦即近代登山者都要好

所以可以很容易去登最初征服者很困難爬的地方

從而也產生了登山上的餘裕

因此

與其說是和山爭鬥的心情

更多的是體會與山相親的心情

所以也順勢會追求思想上的深度

其態度終於可用靜觀的概括性包容的一語來表達

而變成一種登山方式

當然也有其他各種可以表達的方式

簡而言之

抽象上的表達我大槪只能如此說明了

不過

透過以前有機會發表過的瓦特·蘇密特昆茲的「心的山」(Walter Schmidkunz Der Berg Des Herzens,1922)的譯文

《我們爬山的人

到山裏去

對於那裏的所有事物

在僅用肉體的感覺之眼眺望之際

我們並沒有看到群山提供給我們的所有事物

只有真正包括這些事物

再加上用我們理性的視覺眺望群山時

才能出現群山完整無缺的真正之姿》

或摩根塔勒的文章

也可窺見其一、二

另外如對照看馬默里在1895年所說的「真正的登山者必須經常追求新的攀登」

和同樣是英國登山家的阿諾魯得·藍在1920年所說的「真正的登山者必須是研究任何季節群山的狀態並求知若渴的人」

應該可以看出兩者明確的差異

透過以上簡單扼要但不足處尚多的記述

說明了登山者有關登山的思考

從而其登山的外在態度

必然帶有歷史上的轉變

由獵山頭轉向靜觀的態度

這是阿爾卑斯方面的情況

也是部分登山者所抱持的情形

有關此一轉變是否自然?

是否是登山者應該採取的態度?

當然不是我輩可以說三道四的

不過還是斗曕就回顧自身的經驗

提出個人不成熟的看法

馬默里抱持的那個心

是堂堂正正的、真誠的山頭獵人的心

也因為接收了這樣的心

才會生出今日靜觀的登山法

今日的登山者也持有山頭獵人的心

但因為種種的條件

他們在外部已經不可能是山頭獵人

從而接著在內部上

各個登山者重新攀登聳立在心中的未知未踏之山

借用蘇密特昆茲的話

就是登完映入肉體視野的群山的人

接下來必須攀登聳立在各自的心野、尚未知及未登的群山

亦即「心的群山」

當然

在容許的範圍內

很多登山者

真正的登山者會徹頭徹尾地

用純真的山頭獵人的心

像馬默馬所抱持的精神追求新的山頂

然而這是無法給予所有真正的登山者

因此

這些登山者接下來不得不就轉向追求內在的深味

我認為這轉變是自然的

也是正確的

與此同時

由目前外在的登山法中出現新形式的登山法

然後再分化前進

我想這也是正確的登山發展

這樣一來

談到我們登山的人

應該如何爬山這問題

我依所受教的回答是

徹頭徹尾地以和山爭鬥的心情前進下的山頭獵人的心

和靜靜地追求內在的深味

亦即深刻地交雜靜觀的態度

再專心的登山就可以了

而這之外的事

到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登山者跟我說過什麼

過世的板倉勝宣君曾對日本的登山界提出「有關登山方法的希望」一文

內容要言之是說

日本在山被登完之前

就已經用此靜觀的態度在登山

這可能是東洋的特徵

所以已有很深刻的進展

反而是外在的登山法的進步不足

這方面還有很多拓展的空間

實際上在日本

不僅是外在的方面

連內在的方面

都有充分開展的空間

終於我寫到了這裡

對於古老的登山者對登山所採取的態度或看法

登山這件事逐漸隨著時間經過

伴隨著必然的發達而變遷的內容

主要從其無形的精神的或其內在的方面中作極小部分的觀察

如果可以使用「登山思想」的話

那就是對「登山思想的時代變遷」或「登山思想的歷史推移」所作的側面考察

攀登此神依之山的許許多多的人

對山寄語的各種深刻的思想

實在是難以計數

而這麼多人之中

有些人會用語言留下來

我們才得以窺知一二

「所謂登山者是只要登山,本身就能感到喜悅的人」

克利氏的這段話

將這個不善言詞或不喜歡說話的登山者對山的種種思想

化成一個意味深重的一句話

同時另一位現今英國一流的登山家

以高加索通聞名、現在被推為1921年埃佛勒斯峰登山隊隊長的哈羅德雷本(Harold Raeburn)

以近六十歲之身

從前年起嘗試攀登喜馬拉雅諸高峰

他在1920年所著的「登山藝術」(Mountaineering Art)的跋詞中談到

《我們爬山的人

為何愛山愛到如此程度?

這是因為山的形態之美嗎?

或者是基於透過經常伴隨危險攀登的困苦爭鬥而獲得純粹肉體的歡愉嗎?

或者是為了穿越守護此一群山至高王國關門的冰與岩的牆壁、找出安全之路而透過我們的智慧發揮所得到的精神歡喜嗎?

或者那是透過黎明的神秘指尖所指揮的雪、岩天空的色彩和曲調的壯麗交響樂

向我們訴說的視覺的特意快感嗎?

或者那是因為站在雄壓群巒聳立的高峰之頂、向我們四周新開展的寬廣地平線的觀想之不可思議的刺激性精神提升嗎?

或者那是透過用同一條繩子長時間相互結繩的那位朋友、傳達出我與友人之間深深連結的同情、信賴與友情的人與人之間的一個連鎖嗎?

對於所有這些尚還很多的各種理由

山單單用言語來表達

就已經微妙地讓登山者的心產生仰慕之情》

(Harold Raeburn,Mountaineering Art的跋詞)

另外

日本登山界的耆老木暮理太郎氏

在田部重治氏所著的「日本阿爾卑斯與秩父巡禮」序文中寫道

《我們爬山

是因為喜歡山所以爬山

是因為不能不爬山所以爬山

為什麼爬山?

是因為喜歡所以爬山

答案很簡單

但這樣不就很充分了嗎?

登山是要培養大志

是啊

登山是要培養剛健的氣度

是啊

其他說什麼說什麼的

我都回是啊

但我是只因為喜歡所以爬山就滿足的人》

這話對於都還年輕還聽不懂山所說的話的我們而言

實在是意味深重之詞

而這些話

對於將來這些人想要遙望對山寄語的深刻思想的內心中

給予了完全燦爛的啟示之光

再怎麼說

我們年輕人有的是前途

立在大地上的我們眼睛

看到的依然是高高聳立的山

平原現在天光未明

我們在稍暗的山谷之晨中

只有山峰的山頂輝耀著早晨太陽第一線的光

要從這裡抵達那裡

應該是很遠而且很高吧

但我們踏出的每一步

都逐漸讓我們的身子更高

而且逐漸讓我們的視野更寬更廣吧

譯自大島 亮吉(1899-1928)「山への想片」

出處:あかね書房 「日本山岳名著全集 5」

發佈日期:
分類: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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