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大山攀登記

譯註:本文譯自岡山 正『白姑大山 に登る記』,刊於1933.3.20林學季報。

岡山等四人於1932年7月10-13日,利用『八仙山 林用軌道』從海拔約2400米的黎明出發,

循白姑山脈西南稜,登頂白姑大山 ,之後,沿白姑大山 北稜下Urairu-ma社附近(應是今『青山警所舊址』一帶),

記錄了有別於戰後由白姑大山 北稜或東南稜登頂的路線。

作者岡山正,生平待查,曾任職專賣局集集出張所、大湖 出張所及專賣局鹽腦課,1932年當時係臺北帝大林學科學生。

白姑大山

獨立於台灣島的中央

是登山者希的山

好像沒有熊或豹

也似乎沒有水

真的去攀登會是如何的光景呢?

我想中央山脈固不待言

連大雪、小雪、次高也近在咫尺吧

如此的想像一個個接踵而來地變成山靈的誘惑

以致最後變成實地調查的安排

引頸期盼的七月八日

等不及在八仙山 黎明的林學科第二學年測樹學實習的結束

奮然而起的我們立刻進行登山的準備

首先雇用一名蕃人擔任嚮導

與警察的交涉方面

就拜託黎明的『詰所』(譯註:守衛室)主任藤田氏

我們則進行糧食的採購、天幕、飯盒等其他一切露營道具的檢查

並把它塞進各自的行李裡

蕃人在九日的晚餐時抵達

這蕃人來自八仙山 麓的久良栖社(譯註:今松鶴部落)

名叫Biihaonabun(ビイハオナブン)

日語非常熟練

當然入山後對我們幫助很大

七月十日

終於到了要朝憧憬的白姑大山 邁向踏破的壯途

天空蔚藍一片

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東方的新高連峰像圖畫般浮出

頻送誘惑的秋波

依當地人的說法

一般現在的季節是雨季

所以像今天的晴天是非常罕見的

對我們而言可說是幸運的先兆

重重的行囊也背起來輕飄飄

上午八點從黎明出發

沿著軌道行走數十町後

來到日前進行實習的『標準地』

心想此一標準地是滋潤我們成為林業家素養的林地

就覺得莫名的懷念而依依不捨

繼續沿軌道前進十數分鐘

橫切軌道後有小溪

嚮導說

從這小溪攀登稜線然後再沿稜線行進

在此整理行囊後由蕃人帶頭攀登

傾斜坡度約二十度

河流幾乎被木片、樹皮、倒木所覆

一見之下幾乎不會認為是河流

不過因為濕氣很重

稍不小心就會滑倒

這溪路又讓人感覺特別長

可能是第一天的關係

喘得非常厲害

開始有背包的重量陷入雙肩之感

今天的行程在出發之前已經決定要走到有水的地方

這是因為從黎明到白姑的山頂途中

有水的地方只有一處

即使第一天很快就抵達那裡

也只能在該處宿營一晚

這個有水的位置推測是在黎明至白姑之間約五分之二的地點

所以不趕路也可以在下午三點前抵達

於是我們一行不急不徐地由軌道攀登抵稜線

中途休息四、五次

應該是最後休息的時候

蕃人Biihao指著直立的樹木

一看之下

樹皮被蕃刀或刨刀削掉

裡面寫著數位蕃人的名字

其中認出Biihaonabun的名字

這是不久前和陸地測量隊一起攀登時所寫的

以蕃人來說也算出名了

記錄下自己的名字讓人感覺有趣

另外依該蕃人所說

這稜線是大正九(1920)年霧社蕃與久良栖蕃爭戰的古戰場

霧社蕃從現在即將要攀登的上方稜線出現

不巧自己的陣營以很少的人數進行肉搏戰

敵蕃三百餘名

而久良栖蕃僅七名

當時的Biihao據說是十二歲的少年而加入此七名陣容

七名面對此一勢力眾多的敵蕃而頑強戰鬥

終於將他們擊退

遭棄的屍體約一百

而己方僅二名戰死

總而言之確實是戰爭之地

但僅以七名竟能博得如此重大的勝利

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話就姑且聽之而依所述寫下紀錄

我們一行登上此一稜線後

首度得以眺望四周的群山

左方可俯瞰大甲溪支流

右方看得到北港溪 及遠遠霞翳的日月潭

目標的白姑被無名山 所擋而看不到

但已經可以十分品嚐登山的樂趣

這裏一帶的森林以台灣鐵杉為主

台灣檜木與扁柏也不少

被視為八仙山 事業地的出入場所

這裡的道路僅空有其名

是蕃人以外無人可達的所謂蕃路

進入這鐵杉森林後休息時

又看到Biihao的刻字紀錄

於是我們也不服輸地拿出備好的毛筆與墨汁

削去鐵杉的樹幹

寫上飯田直人、田島正人、岡山正、Biihaonabun等四人的名字

此處的海拔約九千尺

吹來的風冷冽讓人心情好的不得了

有洗淨污穢肺腑之感

穿越此一鐵杉森林後

抵達草地的鞍部

Biihao說鞍部的對面山峰有三角

因此大家的視線一齊轉向該處

果然樹木的上方看得到三角 點的尖端

聽說陸地測量隊在這鞍部搭過天幕野營

當時Biihao也隨行

他也驕傲的說在這附近狩到鹿

上午十一點抵達此一三角

因為吃中餐太早

就向右迂回三角

抵達裏側的鞍部

途中必須匍匐橫越相當高的斷崖

第一次登山的田島君一直發出『這很危險啊』的危險信號

從穿越三角 點的鞍部再度進入鐵杉的森林地帶

沿著直立樹木間前進

這一帶玉山 箭竹茂密幾乎沒頂

大概是正午左右

抵達二、三坪左右沒有箭竹的地方

決定在此午餐

這附近一帶倒木非常多

毫無新樹

蘚苔類幾乎包覆樹幹

木材枯朽

令人不辨岩石或倒木

午餐加休息

合計一小時

下午一點再沿稜朝白姑向東前進

此時雲朵變細細碎片飛來身邊

心想萬一被雲覆蓋就麻煩了

於是加快腳步

約二十分鐘後登抵此一稜線

接下來是下行

傾斜角度約三十度

進入鐵杉森林後

就各自採集松茸

多到無法盈握

一旦要開始下行

大家就把松茸全部丟進飯田君腰帶裡繫的茶壺中

這樣手一空下來

就用兩手一面撥開箭竹一步步地緊踏下行

這個斜坡又非常長

蕃人也說這是往白姑途中最長的一段

回頭看

之前攀登上來的地方

已經在遙遙的雲上

從白姑的回程

預定是循相同的稜線回到黎明

但一想到必須要再走這斜坡

就讓人很厭世

於是提議回程的路線變更為往白姑對岸的Urairu-ma社(ウライルーマ)

(譯註:應是今青山警所舊址一帶)下山

結果大家皆有同感而立表贊同

不過這決定不單只是因為恐懼這個斜坡

主要的理由還是因為想看看陌生之地的Urairu-ma社及明治溫泉等

當然

變更原訂行程的動機確實是在於這個斜坡

一聽說本日預定的宿泊地是這下面的鞍部

大家就精神百倍

奮力的撥開箭竹叢

踏越倒木

雲朵越來越靠近地飛越頭上

應該有下行一千尺了吧

手錶指向下午二點半

終於抵達鞍部

稍稍右轉的地方有小屋

說是小屋

一半的屋頂已經掉落

牆面也只剩一半的簡單小屋

所以倘不圍上天幕

就會很冷很難過夜

不過比起只有天幕還是讓人心安

接下來就開始搭帳

首先搭起帳篷開始準備煮晚餐

飯田君、田島君及Biihao去有水的地方洗米

其間由我負責生火

我是百般知道高山上生火的困難而接受此任務的

不過火怎麼也升不起來

乾燥的木材很夠

但稍微點燃就滅了

再度點燃後又滅了

去洗米的三人都回來了火還是升不起來

沒辦法之下只好拜託蕃人

對他來說這檔事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簡單的就升起火煮晚飯、泡茶、做菜

五點半左右差不多弄妥

接下來就是愉快的晚餐

首先拿出恢復力氣的仙藥日本酒

有道是『酒即山豬肉的佳餚』(酒の肴にや山鯨)

仰首潤喉時

感覺實在不需要任何佳餚

特別在這深山奧處飲酒

其滋味實在非常不同

夕陽消失在西山

這是登山者才能品味的極致愉快滋味

白天的疲勞消失無蹤

大家都大聲的唱起歌

Biihao不僅蕃歌

連內地的歌都非常厲害

很驚訝他會唱『草津節』、『關の五本松』

特別的是草津節看來是他的拿手歌曲

登山時經常唱

晚餐約花一小時結束

日頭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雲霧如怒濤般壓湧而來

讓人倍感寒冷

蕃人很體貼燃起熊熊大火

合唱告終

圍著火一面微微取暖一面就寢

深山之夜

無比靜寂

這如果是三千尺左右的山

貓頭鷹及蟲類的叫聲會很吵

但在這九千尺的山中

連一聲蟲鳴也沒有

其靜謐反倒令人不安

就這樣夜漸更深

而我們也進入愉快的夢鄉

隔天7月11日

早上6點起床

昨夜的雲遠颺而和昨天早上一樣是萬里 晴空

先深呼吸清晨新鮮空氣後開始炊事工作

今天的炊事稍微有點忙

白姑附近因為沒有水

所以必須準備今天和明天兩日份的飯

這次換成我與蕃人兩人外出洗米

途中

先行的蕃人要跨越岩石上的倒木時

好像腳滑

吃了一個過肩摔

同時間和所扛的米一起倒栽蔥地掉到倒木的對側

我不禁叫道『危險!』並趕前馳援

上天保佑

沒有絲毫傷口

如果跌落岩石上的話就不得了了

應該說是奇蹟

扛的米袋先落下

然後頭剛好再落在它上面

因此得以平安無事

不過一大早就碰到這樣危險的事

讓人心情不佳

水在岩石間滾滾流出

非常冷洌的水

比冰還冷

最後連手都凍得動彈不得

之後開始煮飯

用第一次煮好的飯吃完早餐

第二次及第三次煮好的飯

蕃人用取來的檜皮覆蓋在上面

如此一來明天中午之前的便當就完成了

時間是上午九點半

日昇東天

冷冽晨霧也早早消逝

北港溪 方面層疊的群巒近在咫尺地清楚可見

早上十點

將一切器具收入背包後

從露營地出發

再度登上稜線

撥開箭竹循番路前進

可能今天已經習慣了的關係

不覺得有昨天的疲勞

再越過一山的鞍部中

有著宛如可建一間兩層樓房屋的累累大岩石

岩石中附著蘚苔類

因此相當危險

不過因為自然心生緊張之感

所以意外地輕快翻越一個接一個的岩石

平安無事地通過此一難關

來到這裡

一棵檜木都看不到

全部是鐵杉

胸圍約0.8-1.0M左右

成一純林

道路從這裡開始主要奔行在東側山腹

約前進一小時左右

看到八仙山 從業員所說的無名山

其中一支稜線向右衍生變成草地

途中發現四、五株松科植物

沿途在睜大好奇之眼之下

正午左右抵達該草地

沐浴在強烈的陽光下

汗水像想起來般地滲出來

在來到這裡之前

可能因為這一萬尺以上的無名山 而未見蹤影的白姑大山

突然在我們面前現出其雄偉的英姿

草地的對面還是一樣的鐵杉森林

通過樹木之間一面眺望白姑一面午餐

因為周圍的景色好以及適度的空腹

即使因檜木樹皮而染成黃色的便當

也吃起來津津有味

約一小時後出發

這次由山腹抵無名山 對側的稜線

和以前一樣行走在稜線的山脊

手錶很快已經指向下午二點

此時起溪谷逐漸吐出雲霧

雲宛如尖兵般襲擊我們的四周

高山的日常是一到午後就是雲的天下

陽光也逐漸薄弱

最後四周終於全被雲所覆

如此一來

今天中要登頂白姑就變得困難了

而且即使登頂眺望應該也不佳

因此登頂慾望當然就減了八分

自問自答地一面說今天還是宿泊在白姑正下方的鞍部就好

一面撥開箭竹前進

這次似乎是來了雲的啦啦隊

一直打起雷來

我害怕的東西終於來了

對熊的恐懼已經是小事

還在想說如果再下起雨來就六神無主了的當下

就下起小雨了

這景色實在有點令人不舒服

遠鳴的雷聲迴響在群山而震動著下腹

雨貫穿鐵杉林而下得越發激烈

天空越來越暗

要形容此一淒絕實在是筆墨難以形容

每個人都無言地加快步伐

一心只想早點抵達露營地

就在從鐵杉森林抵達小面積的草地時

擔任嚮導的蕃人在一處由兩個石頭相疊的地方停下來並頻頻觀看

在我們覺得奇怪而跟著觀看時

突然一聲轟雷大響

才想説位於前方約20米左右的鐵杉搖了起來

我們四人就像被打下來般地趴在地上

是落雷

這就像是物理實驗中所見的感應線圈在空中放電

是比那還大的東西

也就是那猛烈的火花放電讓我們無意識中趴在地上的

但怎麼趴都沒幫助的

那是自然現象啊

對我們來說

那是危機中的危機

恐怕是一生中都無法忘懷的回憶

這次如果再稍往前進入對面的鐵杉林

我們四人大概會因為觸電而全部身亡吧

大家鬆了一口氣互望時

有一段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勉強穩定心情後調查了一下被雷打的鐵杉

鐵杉彷無事般地安然無恙

連一點傷痕都沒有

天地依然持續其無比的沈默

這是暴風雨後的靜謐吧

但雨逐漸強降了下來

四周微微變暗

我發言建議在這草地宿泊一晚

但蕃人說在白姑前頭的鞍部有一間小屋

要到那裡宿泊

田島君一面拭去剛剛落雷時因伏在地上使額頭被前面岩石所傷的血

一面說『再走一點吧』

可能是因為這樣

原本膽怯的一行

因此激發出蠻勇

就說出『好,就走到不能走為止』

然後衝進剛剛有落雷的森林中

這時候已經完全不怕有沒有熊或豹出現了

這時才深深感受到

人一旦渡過極度的危險之後

才會激發出真正的氣魄

一面揮去箭竹上的水珠

三十分鐘後抵達蕃人所說的小屋

小屋 位於白姑眼前的鞍部正中央

附近是草地

雖說是小屋

但比昨晚的更差而且小

終於來到了第二天的露營

我們三人在殘破的小屋 四周搭圍起天幕

蕃人去取材

因為有昨天的經驗

今天的手腳快很多

將火熊熊焚燒起來

以烤乾被雨淋濕的衣服

稍微暖和之後開始吃起晚餐

圍著營火相互祝賀今天的平安

飯後Biihao針對落雷地點中的石頭由來

說了以下的故事

那個地點和昨天所說的一樣

是霧社蕃與久良栖蕃的爭戰之地

上演劍戢腥風而毀損成像鋸子般的蕃刀

就在那岩石上磨刀的

在那個爭戰上

聽說我們的嚮導Biihao的一位好友戰死了

其屍體埋在該處

並為了做記號

就用兩個石頭相疊

他顫抖地說

如果在那裡宿泊的話

不但無法取材

也沒辦法睡覺吧

這是讓我們聽來非常新奇的故事

然後

夜逐漸更深

雨也在不知不覺中停了

天空中滿滿都是輝耀的銀星

決定不再談哀傷事地想唱唱歌

於是就大聲合唱

深山的第二天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結束了

七月十二日上午八點

一面看著近在眼前但昨天卻因雨而無法得見的白姑山頂

一面從鞍部的營地出發

前天以來因為在一萬尺高的稜線上露營而備受寒氣威脅的手腳以及因為睡眠不足的疲累不堪身軀

一想到今天要登頂

就彷彿重生般地精神百倍

腳力自然地油然而生

攀登稜線也比昨天輕鬆很多

當高山的晨風舒服地吹撫臉龐時

令人有征服未知國度的王者之感

萬里 蔚藍的晴空以及周圍聳立的鐵杉大森林

也宛如迎接我們一般地令人有難以言喻的親近感

吹在這深山極處的涼風

真的可說是價值千金

朝山頂前進的方向

是依據登山原則而蜿蜒在山腹中攀登

這裡也是鐵杉的深林

草地上箭竹並不多

但大岩石累累

緊踏這些岩石一步步地攀登而行

斜坡逐漸陡峭

靠著抓住樹根或垂下的樹枝攀登

汗水逐漸汨汨而流

背囊的重量讓呼吸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

與蕃人從鞍部需要花一小時的說法有異

我們只花二十分鐘即登頂

登山隊的第一步終於可以強而有力地踏進白姑山頂

山頂上新組裝的陸地測量隊一等三角 點的櫓摩天而立

站在山頂的岩石上

四周的風景盡收望眼鏡內

北方是小雪、大雪山

其對面是大霸尖山 、次高山

然後越嶺卑亞南鞍部向右移動的話

則是南湖大山 、金字塔型的中央尖 山、屏風形狀的屏風山

其右則是幾年前攀登而回憶深深的合歡山 諸峰及奇萊北峰 、主峰及南峰

再往右移動

則清楚可見新高山主峰及東峰

其雄偉其壯麗

特別是山麓散陳彩霞而聳立中天的靈峰新高雄姿

畢竟不是語彙貧弱的我們可以形容的

今天因為台南方面陰天而無法看到台南市

但聽說如果天晴是可以稍微看得到的

台中及其附近的街道近在呎尺可見

即使以位置形狀及其高度而言

白姑均優於他山

即使以眺望作為登山首要目的來介紹給登山家

我認為也毫不丟臉

山頂上

除了三角 點的櫓之外並無一物

以紀錄來說

只有陸地測量隊員、警備的巡查及營林所的從業員等二三種而已

以登山目的前來的

我們確實是首次

所以也就更加令人愉快了

上午十點

留下紀念照及種種紀錄

在一聲『白姑再見』之後

下往Urairu-ma社

坡度相當陡峭

從山頂上正下方進入鐵杉深林後沿著稜線前進

下山時

走稜線是安全的

經常有沿著溪下山的

那是還不習慣山的明證

如果沿溪下

一定會碰到瀑布

而且途中也會伴隨相當多的危險

不過進入鐵杉林之後

完全沒有像路的道路

唯一仰賴的只有蕃人經過時用蕃刀切剝鐵杉樹皮的標記

但下行的速度很快

應該有下一千尺吧

箭竹也變得相當稀疏

變成洞的鐵杉樹頭很多

應該有熊出沒

Biihao也說這附近熊最多

還不曾見過熊的我們三人

被好奇心驅使地邊走邊一個個洞的調查看看

但最後還是一頭熊也沒發現地白白空下了二千尺

這裡已經是檜林

一旦進入檜林

可能是因為太茂密了

下面的土地沒有長草而盡是由落葉堆積而成的腐植土

深達一尺以上

下腰坐下時像坐在棉被上

趁坐下來吃起午餐填飽肚子

俗話說的好沒有比空腹還糟糕的事了

午餐是昨天早上的飯配味增

飯後短暫休息再度下山

斜度一樣陡峭

約二十度到三十度

隨著下山

針葉樹林也變成闊葉樹林

一進入闊葉樹林

Biihao教我們如何防範豹

也就是如果豹出現的話

要大聲吼叫

聽說不僅豹

任何猛獸都很怕人類大聲的吼叫而立刻奔逃

不過我們最後並沒有遇到豹

只碰到兩位來取檜皮的Urairu-ma社的蕃人

然後下到可以見到蕃社的地點

蕃社位於從次高方面流過來的支流與大雪山 右側沿著山麓流過來的大甲溪支流匯流點的面前

可能是因為斜度很陡峭而看起來像在正下方

看到蕃社時的喜悅滋味更特別

我們對家屋的眷戀

就和遠洋航海者對陸地一樣吧

原本疲累的雙腳也充滿力氣地奮發下行

因為進入闊葉樹林後發現一條道路

步行上變得非常輕鬆

下午四點左右

來到蕃社正上方的地方

蕃人Biihao在此突然停住並說『這下麻煩了』

問說何事

大致的事情如下

這個Urairu-ma社的蕃人有一個自古傳來的習慣

那就是在小米收穫期的一個月期間中

不僅所有其他社的蕃人及外來者不能進入蕃社內

連看都不行

這理由是所收穫的小米會被玷污

畢竟是剛歸順不久

連警察也默認此事

擁有此一習慣的蕃社

聽說在更裏面還有一社

因為這個月剛好碰到收穫期

所以久良栖社的Biihao才會困擾

道路是直直一條路通往Urairu-ma社

除了這條路以外別無他路

左邊是斷崖

右邊是茅草很難通行

想說試看看向蕃社刺探一下

於是就朝著蕃社大叫『喂』

站在蕃社門口的Urairu-ma社蕃人朝著這裡看了一下

然後橫著揮手

真的還是不行

硬要通過的話性命會有危險

沒辦法之下只好向左繞

撥開雜木林中覆蓋的草下斷崖

終於抵達通往明治溫泉並且相當寬廣的道路

一想到終於可以在棉被上睡上ㄧ覺時

緊繃的心情突然放鬆

一度出現了疲勞的狀況

拖著沉重的雙腳

拜訪位於蕃社相反方向的駐在所並求宿一夜

隔天七月十三日

上午七點從Urairu-ma社的駐在所出發

途中嗅到明治溫泉的溫泉香氣

並平安地返回出發地黎明

如上所述

此一白姑踏破旅行

是於七月十日上午八點從黎明出發

而於同月十三日晚上十一點返回黎明

不過我認為此一行程規劃稍嫌勉強

當然我們因為置放行李的關係而必須返回黎明

爾後的登山者順路上應該可以由明治溫泉直接往久良栖

或者由Urairu-ma社長驅直入而出卑亞南鞍部

我想也是很有趣的路線

不管怎麼說

白姑登山有利的點是交通方便

亦即可藉由森林事業重要機關的森林鐵道登爬到八千尺左右

回顧一下這次的旅行

第一個感受是這裏擁有千古斧鉞未入的豐富鐵杉純林

由於目前的鐵杉市價低廉而在八仙山 尚未被採伐

將來一旦鐵杉市價上揚而開始被採伐

應該就不得了了

其次覺得有趣的是

從海拔11062尺山 頂上到4000尺的Urairu-ma社之間植物生態上的分布狀態

其垂直分佈的變遷極為明暸且樹種多

對植物採集家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

而且在研究上也是模範的場所

另外

聽聞蕃人的習慣佚事等也增長我們的知識

任誰都會同意

攀登台灣的山必定會接觸到蕃人

而地方上的蕃社各自都有自己的特性

這一點

是讓蕃地旅行者感到興趣的有趣價值

然後

還有一個恐怕是終生難忘的是面對令人戰慄而無法預期的打雷

九死一生的那個可怕場面

是難得的體驗

最後

在白姑登山之際

對得到種種親切提醒以及照顧蕃人嚮導的黎明詰所主任藤田氏及久良栖警察分室的各方人士

以及突然造訪而惠予方便的Urairu-ma社駐在所巡查部長石堂氏及各方人士、歸返黎明途中夜中迷路困頓之際給予親切引導的呂增丙氏、

特地來到索道起點附近迎接的前輩成松氏及其他人士、歸返黎明後慰勞我們而當時滯留該地的九州帝大江崎老師及同行的水戶野氏表達衷心的謝意而結束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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