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登山小史(二)開拓探險時代

二、開拓探險時代

我將明治29年起迄至大正2年的登山會設立的期間稱為台灣登山史上的開拓探險時代

此時代屬於接下來的探險時代的前期

雖也看到登山家登山的萌芽

但從登山數量上的事實

訴說著總督府自台灣始政以來汲汲營營於理蕃的同時也開始冒險從事山岳地方的陸地測量、自然科學與產業調查作為主要的登山動機

故稱為開拓探險

首先

新高山的探險登山是此時代領先帶頭的輝煌故事

然而台灣高連山地中

此時代最為古老的文化史紀錄

恐怕是明治29年7月由久留島武彥氏等所進行長達20天的南部中央山脈橫斷

(譯註:久留島武彥(1874-1960)是日本文學兒童作家,大分縣玖珠郡森町出身,童謠『夕焼け小焼け』的作詞者,被稱為日本的安徒生。1895年曾隨同近衛師團於澳底登陸,並於途中以英文詢問攔路的三名外國人,之後擔任翻譯,確認其入城請願事宜。久留島氏之後曾於1916年再度來台,慨談當時領台情形)

據說久留島氏從改隸後的卑南(ビナン)(今台東)上陸

與陸地測量部員的一行從新開園(シンカイエン)(譯註:池上)沿溪溯行

一路以摩里遜山(今新高山)為目標進入蕃地

最終越過一萬數百尺的地方而抵達蕃薯寮(バンショ)(今旗山(キザン))

根據故見元了氏的推斷

該溪是新武路(シンブロ)溪

所謂摩里遜山是關山(クワンザン)之誤

其行程恐怕是由新武路溪上游的原Kakousan(カコーサン)朝Sakusaku(サクサク)社攀登主流右岸的陡坡

在行經霧鹿(ブルブル)社與坑頭(コウトウ)社之間東西走向的支棱後向西登爬海諾南山的東南斜坡

再由小關山(セウクワンザン)的東方迂迴至雲水山(ウンスイザン)的南方後橫斷其鞍部抵達寶來(ホウライ)溪源流地

之後從Tantan(タンタン)社又越過一個支稜抵達Biiran(ビーラン)社

沿著溪流下荖濃(ロウノウ)溪又越過西方的低山性山脈抵達楠梓仙(ナンシセン)溪畔的甲仙埔(コウセンボ)(今甲仙)

然後經蕃薯寮、打鹿埔、關帝廓(今關廟)抵台南

(台灣山岳第5號120-122頁,見元了『最初越過中央山脈的人們』)

此一推斷大致上有頗獲認同之處

果真如此

我們就面臨了日本人在台灣高連山地的第一次紀錄竟然是誕生於現在登山開拓上最為落後的南部中央山脈的諷刺事實

有關新高山(3950米)的探險登山上

以日本人及文化人的新高山首登紀錄

一般咸認是明治29年11月的本多林學博士一行

(參照大橋氏『新高山』、拙稿『台灣登山史』)

(譯註:本多靜六(1866-1952),日本林學者、造園家、股票投資家。被稱為日本公園之父。苦學成家,東京農林學校(現東京大學農學部)畢業後,留學德國,取得學位後成為東大教授。以『將月薪的四分之一扣除作為儲蓄』為本金,進行投資而取得巨大財富。大學退休的同時,將所有財產全部捐贈出去。舊名折原靜六)

然而亦有反論

亦即本多氏及其後的史鐵貝爾(Stöpel:ステーベル)氏或齋藤讓氏所攀登的是東峰

(史鐵貝爾的著作『台灣島內旅行及新高山首登記』於明治38年以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德國科學會報告的形式出版,原名為Dr.K Th.Stöpel–Eine Reise in das Innere der Insel Formosa und die erste Besteigung des Niitaka-yama.(依據台灣的山林108號(昭和10年4月)第55頁–沼田大學『閱讀「史鐵貝爾氏的新高山首登記」』)

(譯註:詳Zitterlein譯『Stöpel 攀登玉山紀實』
https://ting-tau.blogspot.com/2015/11/1.html)

而首次攀登嘉義新高亦即最高峰主峰的是鳥居龍藏、森丙牛氏等

(日本山岳誌第488頁一戶直藏『有關新高山的研究』第74-75頁)

又新高山的探險嘗試

最初是明治29年9月長野義虎中尉的山行並沒有錯

但該中尉是否有登頂主峰則遭質疑

(上開文獻及台灣山岳第6號第87頁)

然而有關後者

就筆者的推測

先不論清朝

領台後新高山(主峰)的首登是由長野中尉拔得頭籌的事實情節頗多

亦即倘熟讀長野中尉的『生蕃地探險談』(台灣山岳第8號(昭和11年6月)第1-26頁)

(譯註:『生蕃地探險談』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9499130)

相當詳細敘述了明治29年(文獻中並未附記年代,但應該是此年無誤)9月16日至10月2日的八通關越(墣石閣(今玉里)-林圮埔(今竹山))之間從八通關以露營一夜登頂新高山的登山道路狀況以及從山頂所做的展望

如果像反論所說只是攀登八通關附近的一峰或東峰的話

那所敘述的就變得相當奇怪

特別是從山頂眺望阿里山方面時

從其間已經沒有高峰或從玉山主峰(新高主峰)的南北有兄山(南峰)、弟山(北峰)排列的事實

倘若不是從主峰眺望是無法說出來的景象

不過

相當於目前主峰、南峰、北峰的玉山主峰、兄山、弟山的目測距離顛倒了以及針對相當於現在的東峰幾乎沒有任何說明一事

稍微令人難以認同

但綜合及思考種種談話速記下

似乎可以推斷所登頂的應該還是主峰

登頂的日期是明治29年9月28日

長野中尉完成八通關越、新高山登行後

立刻就進入丹蕃的蕃地

並從10月26日至31日的6天中

進行清時代的廢道關門越的登爬

並達成了以該氏來說是第2次、以日本人來說是第3次的中央山脈橫斷後抵達花蓮港廳的拔子

雖然這是他的工作

但今日想來

實在是進行了相當偉大的探險旅行

前述的探險後一個月

有上述的本多博士、齋藤音作氏的新高山登山

此如前述鳥居龍藏氏的反論

咸認他們是攀登了東峰

明治29年中開始新高山的測量

同年9月暫告完成

其結果確認比富士山高

明治30年6月底地圖印刷即將付梓之際

由明治天皇陛下賜名改稱新高山

(譯註:詳大平晟『台灣的山旅(三)新高山與登山口』)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9590804

其後明治年代新高山的探險登山紀錄如下

明治31年12月德國人史鐵貝爾以首位外國人攀登了新高山(東峰?)、翌32年11月有斗六(トロク)辨務署長熊谷直亮氏、同年12月的齋藤讓氏的登頂(東峰?)、翌33年4月前述的鳥居龍藏氏與森丙牛氏一起從阿里山沿著稜線首度縱走新高山

當然這除了蕃人外是最初之事

當時應該也經過了新高西峰(3528米)

此外聽說森丙牛氏於同34年9月7日達成新高北峰(3833米)的最初探險登山

明治35年未見紀錄

翌36年起再度每年都重複作探險登山

亦即該年6月有御料局技師秋山兼藏氏的新高山登山

(譯註:御料局(Goryoukyoku)是為了確保及維持皇室財産,擬將官有的山林、原野轉換成皇室管理經營,而於1885年在宮內省設立的局。御料係指包含動產、不動產的皇室財產)

同37年4月有臨時土地調查局技手高木喜與四氏的登山測量

並取得了發行二萬分之一堡圖的基礎

翌38年11月殖產局技師川上瀧彌、福留喜之助等8氏由阿里山縱走過來

在天長節那天登頂新高山

並花費半日在山頂舉杯慶祝

本誌第1年2號(明治39年6月)起連載數回的尾崎白水(秀真)氏詳細的『新高山紀行』

似乎也是在明治38年11月登山的(與大律法學士、藤井判官同行,攀登北峰)

此行是與山無直接職業關係的最初業餘趣味登山的本國紀錄

德國人史鐵貝爾的紀錄文獻雖不得而知

但無論如何它是趣味登山的嚆矢

換言之是台灣趣味登山的濫觴

翌39年10月川上瀧彌再度與森丙牛氏同行攀登新高山

森氏此時首度在山頂上安置一座小祠

這就是新高神祠的肇始

同年11月有岩永淡水稅關長、荒賀斗六廳長一行的登山

看起來應該是趣味登山

接著有明治40年10月住在台北的美國領事阿諾德(Arnold:アーノルド)夫婦的登山

阿諾德夫人是新高山及台灣高山女性登山之首

此外在相同時間

也有藤田組中里、吉田兩氏的登山

同41年4月有總督府技師丸山佑四郎及中村十一郎兩氏、同年野呂寧、森丙牛、志田梅太郎氏的登山

(譯註:志田梅太郎,神奈川縣人,文久3(1863)年生,明治19(1886)年進入陸軍省擔任技手,從事土地測量)

後者是正式實施蕃地測量的嚆矢

並從阿里山縱走下陳有蘭溪

其結果確定新高山並非屬於中央山脈

(參照本誌第4年1號(明治42年3月)第131頁)

翌明治42年10月後

高層氣象觀測隊的一戶直藏、小倉仲吉、大隈鴻一諸氏與植物調查的佐佐木舜一氏溯行陳有蘭溪、經八通關、荖濃溪源頭的既知探險路線登頂新高山(主峰)

並在新高北峰辛苦地進行二週的寶貴觀測

其結果由台灣總督府民政部通信局於明治43年11月出版『有關新高山的研究報告』

這是與登山有深切關係的純粹科學探險登山的最為光輝業績

(參照台灣山岳第3號(昭和3年7月)第1頁–佐佐木舜一『新高探險的懷古』)

(譯註:『新高探險的懷古』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7276341

另外一戶氏等之後溯行和社溪(ボーシャ)抵阿里山後登後藤岩(2663米、大塔山)

與之同年的11月志田梅太郎氏攀登新高山後完成各峰的測量

並決定主峰的海拔為13075尺

同月出口雄三、中井宗三氏等亦攀登新高山發現貝類化石

開啟了新高山地質研究的第一步

(譯註:出口雄三,香川縣人,明治16(1883)年生,同38年第五高等學校畢業,41年7月東京帝大理科大學畢業,42年2月任職民政局殖產課,從事地質調查。

中井宗三,北海道人,明治16(1883)年生,同37年東京帝大農科大學林學實科畢業,原任農商務省山林技手,明治39年8月轉任台灣總督府,從事山林調查)

翌45年4月上旬

台灣守備第二聯隊的中村豐吉中尉一行5名與青木集集支廳長外4名警察

一起踏著冰雪登頂主峰

4月的新高登山在此之前雖然重複再三

但根據本次山行的紀錄

是以蕃刀在冰雪上切鑿踏點

並有隊員滑落約5百尺幸好平安無事

讓我們得知近代登山開始以前已經有了如此積雪期的新高攀登

(台灣山岳彙報第9年(昭和12年第50頁))

此外同年7月中有英國自然科學博物館的植物學普萊士氏(W.Price)的新高登山

以上是開拓探險時代所知的新高登山紀錄

佔了此時代所有登山紀錄的過半

南峰另當別論

有趣的是新高主峰之外

東峰及北峰也再三被攀登

主峰的攀登主要是採取經陳有蘭溪的登降路線

與因為信仰而開闢的日本內地古來名山相比

其開闢還是和近代日本阿爾卑斯的方式相同

這一點也是饒富趣味

而倘觀察有關台灣高山代表的新高山的開山攀登歷史

也大致可以得知整體的台灣山岳狀況

這個時代除了新高山

其他的山又是如何呢?

日本人進入台灣高連山地的最初三個紀錄

當時已有記載

接著明治30年1月底深崛大尉、原林學士一行18名應該是想越過奇萊主峰、能高山連峰的中部中央山脈而從霧社(ムシャ)進入太魯閣蕃地

卻在合歡山附近的Minakken(ミナッケン)溪發生凶蕃襲擊而一行全部慘死的事件

此一慘案的狀況是當年5月在秋元、柿內兩少尉的探險下發現了遇難地點

其情形更在明治33年的現地再調查之後逐漸明朗

爾來約10年間

此方面的交通聯繫斷絕

不過在反抗蕃的歸順下

探險的機會終於到來

首先是明治39年12月初的總督府蕃務主任賀來警視一行

聽說由埔里社(ホリシャ)入山攀登中央山脈

並抵達可望見東海岸、木瓜溪(モックワ)地方的地點

而於7日平安歸抵埔里社

(本誌第2年1號(明治40年3月)第177頁)

接著明治40年『蕃通』近藤勝三郎氏受到相關的命令

以單獨日本人加上少數幾位蕃人

於9月12日從埔里出發橫斷中央山脈

而於28日抵達台東

也因為這樣

橫斷道路的狀況得以明朗

所以翌41年1月上旬賀來警視的一隊十餘名人員再度由南投廳的轄管地入山

平安通過兇蕃霧社並越過分水嶺

花費10天的時間抵達台東廳的平地

並於22日歸抵台北

聽說此行從分水嶺起

因為蕃人不肯同行擔任嚮導而逃跑

所以一行是在完全沒有嚮導的人夫下完成橫斷

又所越過的分水嶺最高點

其海拔10600尺(3212米)

積雪達一尺餘

寒氣逼人

溫度降至零下12度

(本誌第3年1號(明治41年3月)第165頁)

自深崛大尉以來的此一中部台灣中央山脈橫斷探險

與久留島氏等的南部中央山脈橫斷

都可以視為是清國人無法企及的我國國力的一個發展指標

特別是中部中央山脈的橫斷相當困難

可說是危險的連續探險山行

此一探險恐怕可視為幾年後能高越道路開鑿的前驅

賀來警視一行所越過的地方應該是能高越舊道路

但其東邊的方面是採如何的路線?

則有點無法臆測

明治41年2月伊藤太右衛門氏一行在森林調查的目的下首度攀登巒大山(ランダイサン)(3075.7米,山日記的西巒大山)

(譯註:詳伊藤太右衛門『台灣高山的首登』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17725311

又同年11月志田梅太郎氏一行在新高山登山測量之前

紀錄了首登其東方的大山大水窟山(3644.8米)

同樣時間

台灣的北部山地亦有值得注意的探險登山

亦即苗栗廳(ビョウリツ)所組成的探險隊再加上野呂寧、森丙牛氏等

往返首登可說是大霸尖山前衛峰的鹿場大山(ロクヂョウダイサン)(2683.6米)

歸途差點死於蕃害

(台灣山岳第6號第65-74頁『鹿場大山探險談』)

(譯註:『鹿場大山探險談』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481398850)

本次山行闡明了北部高連山地的地理

同時發表有關大霸尖山、Sylvia(今次高山)等登山的相關推測

後來證明其推測大致正確

是特別值得一提的探險

順帶一談

森丙牛氏是山岳與蕃人相關的研究者

同時其見識、其行動是不禁令人佩服的登山意識極其明確的登山家

接下來想紀錄一下目前在台灣當地被遺忘或被抹殺的一大探險

那就是與前述探險的時間很接近的同樣是明治41年12月森丙牛、志田梅太郎、池端警部、鴻農巡查等4氏的南部中央山脈的探險(本誌第4年1號(明治42年3月)第133頁)

森氏等參加野呂寧氏一行劃時代的新高山登山(已如前述)

他們在下八通關後與主隊分開

在調查由新高山附近的中央山脈橫亙南方關山的施武郡蕃族佔據地一帶地理蕃情的目的下

從12月11日到22日抵達雁仁(ガニ)(譯註:高雄桃源)蕃務官吏駐在所的時間中

探險漂浪於諸多山岳、溪谷、蕃社之間

其間似乎攀登了新康山(3381米)的一座峻峰及關山(3666.7米)

然而『台灣登山史』中

新康山的首登是昭和5年、關山是明治42年

倘依據對台灣的開拓探險登山貢獻很大的伊藤太右衛門氏的見解

蕃人說新康山住著祖先的靈魂而不願意前往

所以森氏只好折返

另關山方面狀況不明

由蕃務本署測量員的志田氏完成首登的紀錄

其登頂並不清楚

(台灣山岳第6號第88-89頁)

但筆者住在台灣時曾在故森丙牛氏的遺稿中看到用紅線登降新康山及關山的標記

是否真的有登頂另當別論

總而言之

我認為森氏、志田氏等的探險不可或忘

明治42年4月志田梅太郎氏等蕃務本署測量員一行攀登關山

如前述的伊藤氏所說

有攀登紀錄但不知是否有登頂

但從昭和5年八木氏登頂時發現以前的登山紀念物來看

至少可以說森氏、志田氏等一行或志田氏等一行有走到其紀念物的所在地

(台灣山岳第5號第127頁)

同樣明治42年的11月中有野呂寧氏一行從西麓ビュマ社首登台灣最南的北大武山(3231.8米)

根據昭和4年吉井隆成氏在山頂上發現的野呂氏名片中手寫的內容『本山…聽說連蕃人亦未曾登頂過,亦即我們一行是首登者』(台灣山岳彙報第3年(昭和6年)第15頁)

又同11月15日從台北出發的警務本署警務課長中田直溫氏及其餘6名一行與集集支廳長淵邊警部及其他11名、璞石閣支廳長青木警部及其他5名於途中會合

由陳有蘭溪逆走

完成長野中尉以來第二次的日本人八通關越

並於12月15日歸返總督府

(台灣山岳彙報第9年(昭和12年)第49頁)

前述三個探險所進行的明治42年底期間創設了蕃務本署

有一說這之後台灣蕃地的高山就開始被攀登(得其方便)

(台灣山岳彙報第9年第47頁)

不過

當時除了新高山外應該還未從事一般的登山

(明治42年另有一個目的並未達成的探險調查。亦即已於去年規劃,但因台東廳蕃情不穩而中止的蕃薯寮(今旗山)、台東廳間中央山脈橫斷。探險隊除台東廳警部平野治一郎氏外,還有以台東、阿緱、花蓮港各廳的警察為主加上總督府技師細谷源四郎氏及同技手伊藤太右衛門氏等鐵道部、阿緱廳、殖產局的技術人員等主隊20名與蕃人隊。12月7日從六龜里出發(今六龜),經馬里山社,越過中央山脈分水嶺(2500米),抵達台東廳的內本鹿社後往大南社時,在Uwasari的地點,一行中發生台東廳總通事鄭清貴的兇變事件,兇漢鄭氏的首級馬上被馘,但探險隊指揮官平野警務課長及河口警部不幸遭到不測死亡,負傷者也有數名,因此最後決定中止探險行程,12月19日歸抵蕃薯寮(台灣山林會報49號(昭和5年5月)6頁及同50號(同6月)23頁–伊藤太右衛門『內本鹿社的回顧』)

(譯註:詳『第一次內本鹿橫斷(1909年)』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681955)

另,內本鹿之後亦有第二次橫斷及後續相關山行

『第二次內本鹿橫斷(1911年)』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st=c&w=11120178&p=2

『內本鹿越嶺道的開鑿』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686953

『內本鹿蕃地行』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695688

明治43年4月宜蘭廳叭哩沙(バリシャ)支廳長警部小島仁三郎氏及宜蘭廳蕃務係長警部坂井時彥氏一行為了探險タウサ蕃(現稱陶賽(タウサイ)蕃)而於7日從卑亞南社出發

在南湖大山南面山腹的陶賽蕃狩獵小屋野營一晚

8日越過南湖大山(3740.7米)進入陶賽蕃地

並經Busyau(ブシャウ)社住宿Kababan(カババン)社

爾後住宿各社

17日原路歸返卑亞南社(根據大正3年5月16日蕃務本署發行活版印刷的復命書)

此一史實幾乎不為世人所知而埋沒在野呂寧氏等正式探險登山的赫赫功績裏

但筆者在溪頭蕃地從某一警察聽到南湖大山的首登者是某支廳長一行

之後發現小島、坂井兩警部等的復命書(當時恐怕被視為機密的書類)

才得知這裡有紀錄

根據復命書

判斷至少有登頂南湖大山北峰(3580米)或南湖大山東峰(3600米)

主峰也許並未攀登

因為復命書中雖寫有南湖大山山頂或絕頂

以及是由三個鼎立的尖峰所構成

但並無可判定登頂主峰的材料記載

另目前筆者也無法由他方面做考證推論

不過總而言之

我認為這是從卑亞南社越過南湖大山的高處後下往陶賽溪該山塊的最初文化史紀錄

而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此行中首度觀察到Sylvia山(今次高山)並非屬中央山脈(當時唯一的地圖『北蕃圖』中描繪中央山脈是由畢祿山接續Sylvia山)

與前述相同的時間(4月)有中部台灣中央山脈橫斷

地區雖不明(本誌第5年2號(明治43年7月)第140頁)

這令人想像也許是野呂寧氏等的關門越

野呂氏之後又從德文社(トクブン)橫斷霧頭山(ムトウザン)北方的南部中央山脈(知本越?)後抵達台東(文化人的最初橫斷)

其年代也同樣不清楚

(本誌第10年1號(大正4年9月)第21頁)

(後來看到『明治43年春佐佐木舜一氏在知本越上的霧頭山發現台灣奴草(タイワンヤツコサウ)』的記事(台灣的山林93號(昭和9年1月)台岳年報 IV-13及同號69頁–佐佐木舜一『台灣奴草的發現與露營的元旦』),因此向佐佐木氏照會,果然一如臆測,他是和野呂氏同行。從佐佐木氏頗具好意的詳細報導私函加上他的添筆補充,內容如下:

明治43年12月27日從台北出發,所謂阿卑線橫斷(阿緱(即今屏東)與卑南(即今台東)間橫斷)的目的是為了橫斷道路與鐵路的開鑿,所以主體是地形觀察,再加上礦物與植物的專家,隊長野呂寧氏,隊員主要有技師川上瀧彌氏(植物學者)、岡本要八郎氏(礦物)、中島氏蕃務本屬員,負責礦物)、高山辰次郎氏(測量)、榎本定吉氏(鐵道部員)、2名土木專家、警察的警部松野常世氏法學士、後桃園郡守)、佐佐木舜一氏(川上氏的隨員,負責植物)等以上從台北來的10名。此外,從阿緱廳有今澤正秋氏外警部補以下16名、從台東廳警部助廣三郎氏以下10名、再加上蕃人126名的大部隊。行程上,從阿緱出發後,經西瓜園、三地門、德文、阿禮、北隘寮溪上游、知本主山鞍部、大南溪、大南社、呂家,明治44年1月5日抵卑南(台東),在阿禮社迎接元旦。此一橫斷,未登霧頭山,野呂、高山、中島三氏攀登知本主山(2369米),這恐怕是首登紀錄,但山頂上似乎因為濃霧而無法展望。其他一行的大部分只透過蕃路經鞍部與森林而已。和如今開通的知本越橫斷道路差異甚大。特別是越過中央山脈後,原本預定出知本溪,卻誤往大南溪,因此變成通過全行程中最大難關的大南溪。大南溪下降時,佐佐木氏與松野氏似乎未順利通過溪水激流而遭到嚴重打擊。另外在大南社,一行雖住宿駐在所,但蕃情非常不穩,因為當夜有遭到夜襲侵擾之虞,聽說26名警察徹夜警戒而得以平安無事。而佐佐木氏於信末中說『此行鑑於去年的未達成果,因而非常慎重地決行,所以部隊變得很龐大,在各地也發生種種有趣的妙談、奇特技藝,惟想起當時,仿如夢般而諸多事情記憶模糊。此一大致紀錄,是刊載於台東廳發行的台東廳歷史(距今10年前所發行的薄薄單行本?),但不僅我沒有收藏,連台東廳也稍有見過而已。在台北則沒看過』。如果是這樣,那前述明治42年嘗試一次同樣的橫斷山行後,本次是第二次的決行。又此行紀錄似乎除了前述所在的單薄小冊子外,並未發表。

另外依據佐佐木氏的書信,得以稍稍明暸以前曾經聽說卻未寫在登山史的新高會之事。這是台灣登山史的開拓探險時代當時,以攀登新高為一生的大事業,並以攀登過新高的夥伴的集會加以命名,所謂夥伴,也是屈指可數所選拔的小人數。明治44年正月左右的新高會,由出身土木技師的張禮記氏(張氏是內地人中顯赫的萩藩家老的名家)擔任幹事,知本越橫斷者中的會員(新高攀登者)出席在艋舺(今萬華)常盤館舉行的宴會,席間,聽說佐佐木氏因大南溪遇難而遭野呂氏揶揄並致謝詞?)。

(譯註:野呂寧知本越探勘的時間是明治43(1910)年12月,詳『阿緱卑南間交通路探險踏查書』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105693

野呂寧知本越探勘,是知本越的第二次橫斷,之前的1909年有第一次橫斷如下

『第一次知本橫斷探險紀要』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089506

此外,1926年有知本橫斷開鑿促進運動(詳下),此事也促成1927年知本越嶺道路的正式開鑿

『知本橫斷開鑿請願踏查行-前記出發之卷』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086038

『知本橫斷開鑿請願踏查行-本記橫斷之卷』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549709

『知本橫斷開鑿請願踏查行-後記歸來之卷』

https://blog.xuite.net/ayensanshiro/twblog/585642413)

另明治時代中井宗三、出口雄三兩氏從太麻里往北大武山

但並未去北大武山而從南大武山(2822.1米)拍攝照片後折回

(台灣山岳第6號(昭和7年11月)第94頁)

同樣年代不明

不過確定都是明治末年的事

接著明治44年12月13日蕃務本署技手財津久平氏與南投廳警部以下34名及德魯固(トロック)蕃25名一起在櫻之峰發起行動

15日早上6點30分沿著合歡山的山腹前進

在即將抵達奇萊主峰的鞍部時遇到太魯閣(タロコ)蕃的襲擊而應戰

因而未能達成奇萊主峰探險的目的而歸返

(台灣山岳彙報第9年(昭和12年)第50-51頁)

最後附記一下此時代低山行的情形

台北近郊的觀音山(カンノザン)(611.5米)在明治37年10月的第2個禮拜天

由團氏、折平氏連同其他一名苦力登頂的記事刊載在臺灣日日新報

又同月16日也看到總務局人員舉辦的遠足會登頂七星山(シチセイザン)(1119.5米)的記事

由此可察知當時這樣的健行(Hiking)(以今日的話來說)小登山已經在島都近郊舉辦

又遠比這些大屯山群還要高的阿里山山塊等

從明治39年左右起開始森林開發的採伐事業

醒目的山頂上當然有印上踏跡

明治末期中亦可見從內地為事業視察而來的登山者

(參照本誌第5年1號(明治43年3月)第216頁–金平亮三『阿利山登山日記』)

本章結尾之際

擬訂正『台灣登山史』記事的錯誤

亦即野呂寧氏等的南湖大山登山並非大正2年

而是大正3年

接下來本稿進入下一個探險登山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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