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譯註:本文譯自沼井鐵太郎「綠山行」,刊於台灣山岳第五號(1930.9.20)。內文中有註者,為原文所註,譯註則為譯者所註。
濃綠原生林的觸感與純粹清水躍動的溪谷氣味!那裡有將身心靈完全投入追求山行幸福的男子。
一、由阿玉溪往宜蘭
(本章及以下各章的參考地圖為五萬分之一蕃地地形圖「深坑」(シンカウ)及「宜蘭」(ギラン))
我們的台北附近綠山行是從火燒樟溪攀登落鳳山再沿稜走到大桶山開始的
(註一:昭和2年6月16-18日、古平勝三、齋藤齋兩氏及筆者3名。參照「台灣山岳」第2號(昭和2.9)145頁(會員通信))
當時更放眼深奧處(南方)的桶後溪流域
思慕起那像栩栩如生的巨獸肌毛般茂密而豐饒的原生林與穿梭其間的溪谷
第一回的阿玉溪行也就因此提早了行程
昭和2年7月初
午後出發往烏來
進入桶後溪左岸的道路
在拉卡(ラガ)社的跟前搭了兩張帳篷
(註二:通往桶後溪及其支流阿玉溪的蕃社僅ラガ社一社。此社的戶數亦僅3戶 ,相較於隔壁具有優勢的烏來社甚為貧弱。現在的位置與蕃地地形圖標記的有異,都在左岸而在靠近烏來的地方)
一行有生駒高常、井上一男、小林六之助、古平勝三、渡邊平作、中根信重、劉金定、謝全諸氏及我
翌晨將天幕拜託烏來駐在所回送到郡役所
然後就精神抖擻一口氣想要越過宜蘭般地往溪谷深處前進
當時的道路和如今的台車道不同
是帶有非常豐饒的蕃山繁茂與思古幽情
從烏來起十町是草山
但前方的道路正好被腦丁等人剛剛通行不久
是緩緩上下山腹的幽靜森林小道
被鳥巢蕨(オホタニワタリ)及蘭類以有趣形狀附著的烏來柯(ウライガシ)等大樹、在這些樹幹上翩翩起舞的美麗蝴蝶、被地上傳來的腳步聲驚嚇而逃走的松鼠(リス)、蕨類與秋海棠花(ベコニヤ)的毛氈、從岩石迸出的清冽小溪流、蛇木橋、突然出現的蕃人燒剩的樟樹殘骸與生蕃芋頭田(セイバンイモの畑)、在樹葉中隱約斑駁的谷水之光、仰望對岸山峰的容貌變化、壓湧般的山之綠、太陽光線窺射道路的有趣畫面、彷彿有股紅色芳香的空氣等等
這些經過森林中的蕃界道路景物
雖非此道路所獨有
但自從曾在霧雨之日從烏來步行到阿玉駐在所以來
這變成我非常喜歡的散步道路
大約1小時後抵達阿玉駐在所
此處是面向阿玉溪與桶後溪的匯流點、從大保克山北稜衍下的一處山腳
海拔約1600尺
四周是稍微有開闢的草地
所以是從烏來附近過來也很容易知道的地點
(註三:現在的阿玉駐在所遠比這地點還低,已移往由匯流點起約一哩的阿玉溪左岸)
一來到這裡
深山的氣氛非常濃厚
又依村上巡查的說法
這裏常降霜
偶而也下雪
從駐在所的庭前凝視烏來方面的獅仔頭山變幻的山容時
(註四:獅仔頭山的高原型山容比其他山都還容易辨識,但依地點不同,也有輪廓變化劇烈而無法辨識的時候。但如果注意其八合目附近帶狀連續的斷崖,就不會認錯)
讓人感覺昨天從台北出發是和現在的我們彷彿沒有關係的遙遠之夢
我們悠閒地從阿玉駐在所下往右方
這一帶突然變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年輕樹林
一邊和村上巡查聊天一邊循阿玉溪左岸的腦寮道前行時
在第二個大溪的匯流點附近
出現了製腦會社的阿玉屯所(詰所)營房式(バラック)臨時棚屋
(註五:製腦會社的阿玉詰所現在也移往匯流點的正上方邊角)
時間是早上9點
詢問留守的本島人說
此處的主任佐佐木氏去了前方的腦寮
所以就暫時先擦汗、享用茶水後
仍然由村上巡查響導前進
不知是否因為由阿玉溪越嶺宜蘭在事後覺得非常辛苦?
抑或因為看見最近持續新開的台車道?
導致我的記憶實在非常模糊
總之
我只記得後來遇到製腦會社的主任
不久渡過阿玉溪
在河床的石頭上吃起第一次的午餐(上午11點)
溪谷雖狹小
但以相當美麗的濃淡色階潺潺而流
兩岸的森林包擁聲響而守護著美麗的沈默
村上巡查從這裡起隨行約1小時餘後返回
我們在製腦會社人員的嚮導下
下午1點半左右抵達大的匯流點
(註六:阿玉溪的二股,本島人以東坑與西坑稱之。我們是從東坑進去的。坑(キン)相當於內地日本阿爾卑斯一帶所說的小溪流(澤)用語)
並在該處東側的一個稍為高起的第三腦寮享用茶水、休息
此處是這溪谷最裡面的腦寮
佐佐木氏在此吃午餐
阿玉溪的景趣以這邊最為美麗
溪石的配置、溪水越過岩石的弧面、其餘韻裊裊的聲響、四邊的深林
雖非特別值得一提的風景
卻顯現出感覺良好的調和之美
今天的天空早上時還好
但從先前就聽到雷鳴
深山似乎有陣雨的樣子
20分鐘後出發
終於要前往峠(越嶺點)
渡溪後攀登右方的稜線
約半小時後抵達變成平坦稜線的地方
從林間稍加注意時
在南方稍微偏西的地方看到鞍部
距離還相當遠
隨著前進
原生林越來越深濃
來時路也突然被森山的衣襟所掩
變成莊嚴而任想像之翼自由飛翔之境
抵達稜線上
正要高興
實際上只到峠的半途
一面被剛好落下的西北雨引起寂寥的心思
一面下循奇怪的踏跡抵達河床平坦的小溪(東坑的溪流)
越前進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無垠的平坦而支流多的溪
不知不覺中抵達了分水嶺的稜線
時間是下午3點半
在稍稍向南前進的開闊地點
坐在被霧雨濕濡的草地上
對著漠漠的雲霧端倪是否會出現什麼山峰?
但並未出現任何可以辨別方向之物
會社的人似乎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因為之後要返回詰所
所以前面就只能依賴我們的頭腦判斷了
快速地吃完午餐
只剩我們的一行循著一條道路往下而行
這一帶頗有人為破壞跡象
偶而有殘留巨大的樟樹
下行時突然看到小林君頸子下方垂掛著黑色的大粒東西
在我喊叫「螞蝗」的聲音中
該君立刻將它捏棄
但已立刻滲入鮮血
不過他還是若無其事地下行
這樣說來
在午餐的草地上看到有一堆螞蝗
下行疎林的坡道
心想道路應該指向東時
前頭的我突然愣停下來
因為道路消失了
探了左下可見的腦寮廢屋附近
下方看不到像樣的道路
生駒一行也前來進行判斷
但來到對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山
而且展望全無
根本就無法判斷
一度循廢屋旁向東北的山徑走看看
但數町之後
覺得那不過是向上走的伐木道而已
再度回到廢屋
這次在下方分為兩路去探查
但都是伐木道而且皆是前方就沒路了
下溪谷的話
如果沒路就會很危險
最後探了從廢屋上方往右的平坦溪流
沒想到這是正確的往上連接的道路
沒被山騙
卻很容易被人跡所騙
就這樣
我們浪費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之後走在山陰的沼澤地及小濕原
直立的樹木模樣令人有點駭然
繞行蛇似乎會出沒的地方前進
還是覺得奇
於是我一人空身試探性地走二、三町一看
結果是走小坡道出稜線
這已經變成是乾燥而有踏跡的山道
總算安下心來呼叫大家
並且不休息地朝道路前進
時間已經晚了
且離宜蘭還有相當的距離
但山男的樂天性格強烈發酵
奮力走入變下坡的道路
下得很深
這次生駒兄變成排頭
我們這些狡猾的傢伙殿後
就在這個時候
已經確認道路而心情變好的古平兄先是提高那有名的聲調開始唱起歌來
接著小林君也不認輸地唱起來
同時發出習慣性的奇聲「衝!衝!」(やーる、やる)
非常有精神
在遙遙下方拘謹的生駒兄連說了兩次「這歌是誰唱的?非得叫他寫山岳會的歌不可」
(註七:本會的登山,在生駒兄的倡議下採納了北原白秋氏作的「山之歌」(山の唄),其動機可能來自這次宜蘭越嶺所發生的軼事)
雖然如此
喧鬧而有精神的歌聲還是停不下來
最後連說的人都被感染了
事後古平說「為了鼓舞腳弱的夥伴情緒,有必要唱這樣帶吆喝語的歌吧」
想起當時的狼狽樣
這可說是一句臨機應變的金玉良言
不久變成下溪
中根氏、劉氏、謝氏看來腳步不穩
於是我和古平氏代背了他們的行李
雖然有點重
但這個時候如果讓同伴精疲力盡
就更慘了
於是在一面注意和前頭保持一定間隔一面下行
雖是夏日
在密雲籠罩下
黃昏早早來臨
在微暗的時分
下到一條稍大的溪
探訪了建在該處尚新的小屋(製材小屋?)
但無人在家
究竟往宜蘭的路在哪裡?
我們只能憑直覺先是立刻開始登爬南側的道路
但實在爬得過高而令人生疑
所以只能再回到小屋
天色已經全暗
山腹的森林進入冰冷的靜謐安眠
只有溪水聲威嚇般地響著
我在內地的山常常碰到這樣的事
所以已經習慣
夜間時的眼睛也比一般人銳利
所以鼓舞垂頭喪氣的夥伴
點燃山中用的煤燈渡溪
想要物色一條下左岸的道路
但沒找到
這時該處匯流的小溪好像有人走過的痕跡
所以一邊仔細的探查一邊上爬
果不其然這是通道
肚子餓
背包的重量讓人不堪負荷
但因為不能休息
所以就在從小溪進入高原狀的山峽往前行時
約二町的前方看到微微的燈火
這令我雀躍說出
「太棒了,有人喔」
但一靠近
燈火卻突然滅了
我們不可思議地繞了該小屋的入口
(註八:此小屋的位置不明,整體而言,從峠走到員山溫泉的路線是地形圖的哪個部分也實在不清楚。不過從種種見聞來判斷,恐怕我們是由阿玉山東方的山峰南下走稜線下小粗坑溪再越過雙連埤北方的山後抵達五十溪)
喚聲詢問後
終於有回應
幸好我們一行中有二名本島人
所以得以詳細詢問往宜蘭的道路
誇張地講
能夠遇到此小屋簡直就是把我們從危險夜晚的徬徨中拯救出來
當然如果道路還是很奇怪
我也想過在下面的溪畔小屋住宿一晚再寄望翌晨的探查
但與其如此
能在山中找到一間房屋是如何讓一行人安心啊!
此小屋親切的苦力們邀請我們入內
請我們吃剩餘的蔬菜湯等
這湯汁之美味、之難得
任誰都覺得要比台北一流料理店還要美味而感激涕零
實際上當時苦力們已經吃完晚餐
但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就認為一定是蕃人而關燈躲避
一旦誤會釐清了
果然就流露出山人的同情心
接著說出要帶我們到看得到宜蘭燈火的地方
反正雖然最後一班列車已經趕不上
但希望搭明天最早的列車回去
而有要事的生駒兄等人也必須將今晚的事情通知台北
所以就請一位苦力引導前進
這位苦力是帶有如佛祖般善良臉孔的男人
對我們顯示的同情與俠義精神實在令人感動
之後我們出小屋下往左邊的溪谷
再越過山頭下溪
這是一條相當湍急的溪
腳下必須相當注意
就這般折騰下終於下到五十溪的河床上
這是東部特有的荒漠河床
入夜後晴朗的天空中繁星閃爍
我們以作夢的心情一面品味著夜晚的神秘一面往員山
沒人引導就無法分辨的徒涉有好幾處
宜蘭平原靜悄悄沈睡
宛如不知迷山的我們的腳步聲
就這樣
在深夜接近12點時抵達員山溫泉
向苦力表示感謝
並讓他帶著充分的禮金離去
同時命令嚇一跳的旅宿員工煮熱熱的粥讓我們飽餐一頓
然後去泡溫泉後小睡一番
生駒兄讓苦力帶著要事的信函
之後還獨自一人醒著寫官廳的一些要務
然後遺憾地只休息二小時左右
就又在黑暗中搭乘叫來的台車急往宜蘭驛
想來這真是悠哉的計畫
某人跟我說很輕鬆就可越嶺的
其實似乎不是走阿玉溪而是從桶後溪的源流
結果讓我們沿途閒晃、迷路、求助而在深夜中強行到宜蘭
這也清楚地教導了我以下的事
「山形可信,但人言不可信。原始的山,道路自定,被人為破壞的山,對未知者而言,確實會迷路」
從車窗可見次高山脈的群峰相互尖聳層疊的景致
這對迷途羔羊的歸途來說
其聳立是如此諷刺般的明亮與接近
二、由內洞溪往波露山
(註九:參照「台灣山岳」第3號(昭和3.7)164頁所載作者的通信及「台灣山岳」第4號(昭和4.3)17頁)
從高腰山(カウヤウ)走稜線往拔刀爾山(バットル)
(註十:昭和2年9月11日與渡邊平作氏及谷口政一郎氏同行,參照台灣山岳第4號164頁)
當眺望起南勢溪右岸的大保克山(タボーク)、阿玉山、Kourekikattan(コーレキカッタン)(實際上是Abo山(バボーアボ)或Shirakku山(バボ シラック))、露門山(ルモン)、波露山(ハロ)等被森林所包覆的美麗群山時
(譯註:Abo山(バボーアボ)或Shirakku山(バボ シラック)係指西阿玉山,作者認為コーレキカッタン是西阿玉山,這是錯的。這在後面的章節有所詳述。コーレキカッタン係路門山與西阿玉山間的一個鞍部,コーレ是泰雅語鞍部之意,這裡暫譯為奇卡噹鞍部)
內心非常悸動
所以決定利用這次的二天連休
規劃投入這些4千尺級蕃山的懷抱
想要沈浸在如此的深山氣氛中
昭和2(1927)年9月24日
早上5點從螢橋驛出發的
是先發隊伍的渡邊平作、齋藤齋、大宮三郎等3位和我
與新店郡役所完成磋商後
前往烏來的道路
蕃山行之前
在伸丈坂所流的汗絲毫不以為苦
在龜山的三井合名會社派出所拜託台車並作休息時
從螢橋出發的『6點鐘小組』成員生駒高常、慶谷隆夫、井上一男、古平勝三等4位用飛毛腿追趕過來
總人數變成8名的一行
突然變得很熱鬧
這之後搭上台車
沿南勢溪左岸要到終點的吶哮(ラハウ)(譯註:信賢)
從台車上觀賞的山水
實在令人心情非常舒暢
從龜山起搭2個半小時後
抵吶哮
借用三井的鈴木氏的地方休息
受到該處的駐在所坂本巡查的關照
以及雇用吶哮的蕃人警丁哈勇 拜荷(ハヨン バイホー)、與模範蕃人西朗木隆(シランムロン)等2位擔任嚮導兼人夫
(註十一:哈勇 拜荷已是老人,以前聽說曾馘首過幾個人,是剽悍的男人,日語幾乎不會。西朗木隆的日語及本島語都很流利,屬於吶哮社知識階級人物。年齡30歲左右,但在了解山以及一起同行的氣氛上不如老人。以我們山行者來說,即使言語可通,是否就是模範蕃人,是需要謹慎思考的)
並立刻以他們為對象探詢起蕃地地名
吶哮社北側台車終點的南側南勢溪支流稱為烏砂(ルサ)溪
由此起有往大溪的捷徑
平行於烏砂溪北方的溪是樟樹溪
蕃名稱為Kinnosu(キンノス)
聳立於溪流深奧處左岸的拔刀爾山
其拔刀爾的意思是作為耳飾用的石頭
從匯流口眺望下看到的白色山崖
聽說以前是採石的地方
我們的目標之山波露山(ハロ)稱為Babo- Mekkui(バボーメックイ)
以前在山上有用茅草搭建小屋
聽說Mekkui即是茅草的意思
又路門山叫做Babo- Barangan(バボーバランガン)等等
因為吃東西等等事情耽擱
下午1點才出發
稍微回到製腦會社
從屯鹿屯所(詰所)的前面一帶稍微下行
(註十二:位於吶哮卻冠上屯鹿的名稱實在很滑稽。整體上,山的事業區名稱中,有很多官民都不合理的名稱。此事以後應有機會再述)
渡過危險的鐵線橋抵南勢溪的左岸(譯註:疑是右岸之誤)
從橋邊的腦寮朝上游斜斜地攀爬道路而行
森林之間是相當的上爬
來到可見內洞溪(ガットン)的角落再繞道後
有一個小屋
其前方的眺望非常良好
南勢溪大山谷的深奧處可見福山(リモンガン)一帶的寬廣草地
又從附近的吶哮前眺
威嚴的拔刀爾山非常美麗
可惜從逐鹿山(チーロック)往南的分水嶺的深奧之山為雲所遮
道路由此先是水平前進後不久下行
就來到內洞溪的河床
內洞溪如從吶哮的稍稍南方觀看
水流出口處是連續的瀑布
呈現相當險惡的相貌
一問蕃人
到這河床的稍微下游的地方為止是有相當落差的險惡場所
所以道路才越過山而來
由吶哮過來是約1小時的行程
現在溜下來的一帶也是相當粗野地方
匯流到該處的支流
其上方似乎也有什麼來著
(註十三:現在因為通有三井的台車軌道而沒有必要下到河床。亦即從水平道再登爬抵台車道後直接繞經山腹就可抵達內洞溪中間左右的匯流點。另地圖標記看起來似乎有什麼的支流上方,有相當大的斷崖,三井合名會社苦心開鑿的軌道就是爆破該斷崖而開通的。參照本誌所載木田氏的「路門山登行」)
由此起
我們沿著薄削森林之山的山谷右岸前進
雖是腦寮道
但比之前的路況還要糟糕
然而與充滿山谷精氣的岩石、樹根及草木相交錯的山道
實在是山岳黨的『御用道路』(專用道路)
大家對降起小雨也毫不在意地一副滿足的神情前進
約前進15分鐘後
在溪流旁的大石下腰休息
但嚐過阿玉溪溪趣的我們
就不禁更加誇讚內洞溪值得欣賞的景勝
這個山谷反而因為落差大而水流強烈
岩石也很大
小瀑布到處都是
森林也更黝黑
發覺我們在不知不覺中竟然作了長休
於是開始以不想輸給蕃人的快腳速度疾行山道
如果是靠近都會
這裡會有很多可以命名的名勝之地
不久眼界突然開闊
道路離開溪流而上到左方的平地上
然後越過約2個寬緩的小溪流
那裡是路門山的大稜線將山谷一分為二的寬廣匯流點
海拔約2千2百尺
由此往左的溪流深處是暫時看不到內洞溪下游激流的平坦地
我們突然就想起上高地的山谷
我們沿著從右手(南方)流過來的支流左岸前進
將近3點半時抵達15號腦寮
在此詢問蕃人內部的樣子後開始攀登
離開溪流沿著西南方向前進
已經來到相當的高度
汗水也冰冷
下午4點抵達最深處的40號腦寮
海拔約3千至3千5百尺的地點
一時放晴的天空又下起雨來
時間也晚了
山腹也都陡峭而似乎看不到合適營地
所以決定等待雨停而在此腦寮前搭起天幕
但搭起的只是一頂天幕
其他的天幕則鋪在腦灶的火口前
先在這上面吃起自炊的飯
因為人數有8位
所以山珍料理的種類也非常豐富而奢豪
8點半時
只有生駒兄和齋藤、慶谷兩君及我4人湊合睡進天幕
其他人或爬上腦丁提供的一張睡床或在灶前與擔任嚮導的蕃人們一起烤火並暖烘烘地捲著棉被入眠
(註十四:當晚在已經入眠的時分,天幕突然發生火災,一時亂哄哄,幸好只是燒掉邊角而已,沒有太嚴重。這是一如新聞報導所說的怪火(原因不詳),但這是我怠於關燈而貪眠的責任)
隔天25日早晨
從天幕爬出來一看
此處是波露山山腹的小溪旁
極其茂密的森林果然湧起深山之氣
北側所見的平頂而茫漠的大保克山山膚也是美麗的原生林
此時剛好從東方啼叫飛來一群全紅的小鳥
停在腦寮前一丈高的樹枝上後又向西方飛去
古平氏的專業之眼閃閃發亮
他教我們說『那是山椒鳥(ベニサンショクヒ)喔』
聽說紅色的是雄鳥、黃色的是雌鳥
在山椒鳥的醒目顏色與啼叫聲中
山中的早晨於焉開幕
我對遠在內地的山友們竊竊地呼喚說此景只應台灣有啊
今天由此往返波露山的路程很近
所以沒有人帶行李
只有我習慣性地揹著背包
早上6點50分出發
並立刻從腦寮的耕地旁攀登
道路並不令人滿意
有腦丁在伐木上使用或蕃人打獵使用的踏跡
森林中多樟樹及椎(栲)木
斜度不久就變寬緩
早晨初到戶外的生氣勃勃
讓我們衝勁十足地一直上爬吃掉海拔
30分鐘後小休
之後又攀登
過7點40分時
來到小稜線上面
山景的眺望有限但不差
之後感覺稍微下行沿著稜線南側而行時
看到有蕃人狩獵小屋殘立著
旁邊漫不經心流著的細水發著亮光
這是有濕氣的所在
感覺並不適合野營
從小屋的上方是像附著苔蘚般感覺良好的樹林及斜坡
也看到九穹及烏來柯(ウライガシ)
草地極少
冷然的苔蘚水氣及其淡綠難以言喻的森林之光
令人不禁發出『真棒啊!仙境』的話來
8點過5分
來到一個隆起處
此時剛好湧來的山霧之色
飄著深深的味道
立木約有一丈高
稜線廣而平
即使沒有霧也全然無展望
我們蹲在樹木根部叫蕃人們找三角點基石卻未找到
約20分後
從東方聽到他們的叫聲
我們於是站起來踏過稜線上的濕地
一面穿越忽左忽右的陰性立木一面朝大稜線前行
此一道路總覺得充滿陰森之氣
約15分後的8點40分
來到一個稍微隆起的地方
上面乾燥
在砍除樹木的跡地上草木茂密生長
有一個花崗岩做成的三等三角點基石
這無疑就是陸測的基石
亦即波露山(Babo- Mekkui)的山頂
聽說是西朗木隆將基石背上這個地方的
但他也太不知道路了吧
這也成為日後『他當然不知道』的笑談
期待的大展望因為雲霧而完全落空
不過從位置而言
這山頂恐怕是趣味深深的展望台吧
我們對4636尺的高地之趣有一種清新之感
而且也被飛來的斑蝶(オホゴマダラテフ)所療癒
在生駒氏的起頭下吶喊『萬世昌隆』(いやさか)
9點20分踏上下山之途
稍微上爬後改走不同的路線
下抵40號腦寮約花1小時
但途中的印象是看到飛翔的石崖蝶(イシガキテフ)與突然聚集冒出白花的裡白楤木(ウラジロタラノキ)
以及在中腹因為雲霧消散而現出龐大的露門山被豐饒大森林所覆且被太陽照射的身姿
我自己一人是想在此日由波露山走往路門山的稜線或由另一個登山口攀登路門山後再回到吶哮
但看到龐然的路門山以及波露、路門間的密林長長稜線
覺得一天中要完成會頗為困難
於是決定放棄
然後跟隨有急事要返北的生駒氏等文書課的人一起行動
在腦寮又照例召開山中的大午餐會
其中的山珍料理是由親切的腦丁所招待的山中蔬菜汁
12點5分前整理完畢一切的行李並由各人背負循原路下山
20分鐘後抵寬廣的匯流點
再前進後又在昨天的休憩地休息
更加充分品嚐此溪的美麗風光
從沿著河川的道路上往山腹的道路
在途中的腦寮眺望著非常諷刺的蔚藍晴空下的波露山
內心抱著被長蛇溜掉的遺憾之感
屯鹿(トンロク)的火燒耕地、卡保、逐鹿、拔刀爾等南勢溪左岸的分水嶺也美麗地翩然現身
拔刀爾的岩峰在最後的下降時特別有著凜凜的光景
我想起這夏天大霸尖山的攀岩(譯註:這年的8月4日沼井鐵太郎率隊首攀大霸尖山)
並向西朗木隆談起這事
大霸尖山亦即是Pa-pakku或Pappakuwa
是他們知之甚詳的事
下午2點10分抵吶哮
在此做第2次餐食
2點半台車發車
告別蕃人及鈴木氏
這次就一直坐著飽嘗峽流之美而行
森林之山啊!再見
激湧的溪流啊!再見
烏來的瀑布啊!再見
就這樣3點50分抵達龜山
下台車在三井事務所小休
聽增田氏、島田氏講之前15號大保克山行的事
(註十五:三井合名會社的增田、島田兩氏為了檢查三井事業預定地的內洞溪深奧,而於昭和2年9月15日由烏來沿稜線抵達大保克山,他在之前讓人夫回去,想要看完內洞溪後返回,但在鞍部誤判路線而抵達阿玉溪深奧,最後在腦寮住宿一夜後倉皇失措地歸來)
不久告辭此處朝新店而行
渡船也時間配合得很好
伸丈坂也精神充沛地以15分鐘越過
得以搭上6點50分新店發車的火車
三、由阿玉溪往奇卡噹鞍部(コーレキカッタン)
(註十六:參照「台灣山岳」彙報第1年第2號(昭和4.6)17頁三段。此行是往返阿玉山的西方山峰亦即Abo山(バボーアボ)或Shirakku山(バボ シラック)與路門山之間的奇卡噹鞍部)
由阿玉溪往奇卡噹鞍部(實際上是Abo山(バボーアボ)或Shirakku山(バボ シラック)(譯註:西阿玉山)的山行是我長久以來的憧憬
原本一起相約的生駒老大目前南下台中榮升知事
與其說是榮職
應該說是「激職」才對(譯註:激烈繁重的職務)
另外古平兄木目前在九州宣傳旅行中
其他的老搭檔也有很多俗務?不能去(實際上我是怕人太多會破壞氣氛,所以沒太邀約)
所以就只和目前正處顛峰、近來屢屢與我山行的齋藤三男兩人前往
昭和4年4月28日
夜來大雨
早上9點左右雨停了
所以就不管有無洪水地大膽搭乘螢橋驛早上10點6分的輕鐵出發
原本是想昨天就盡可能深入裡面
攀登阿玉與西阿玉兩座山
再從內洞溪出來
但事與願違
所以目標就變為只攀登阿玉山或西阿玉山其中一座
按照既往的路順從新店抵龜山
再從那裡叫台車到阿玉溪的終點
下午2點20分龜山出發
3點35分抵烏來起迄站
渡過去年三井新建的鐵線橋「南勢橋」
之字型迴轉(Switch back)兩次
再越過左岸山稜的一角
該處下方的桶後溪畔
專賣局從4月初開始試驗性的腦寮
從這裡往前通有台車
我是第一次搭乘
舊蕃界道路通過台車道的上方
但這樣的砍伐森林、新植杉木等
就無法獲得原本靜寂的深趣
當然
像三井合名會社這樣在砍伐森林後立即進行整然有序植樹的公益活動
如今已經相當罕見了
然而相對於大屯山的設施
以烏來為中心地景勝之地
在保存的重要意義上
烏來山地應該是國家級的風景開發地
即使從經濟上的角度看
如果想起田村博士「風景亦是資源」的話
我們就很擔心這些做法會誤了大局
如今阿玉溪已遭砍伐
內洞溪不久也即將被砍伐
這也是我們馬上想要趕赴這些溪谷的一大理由
然而對如此非自願卻遭賣身的處女之淚
我們能忍心不予正視嗎?
聽說桶後溪右岸亦即大桶山、落鳳山山側
未來八年間左右將不會遭染指
我希望至少桶後溪右岸及其阿玉溪匯流點以上的兩岸可以永久保存
這樣一想
我們搭砍伐大王三井專用台車的便車
實在是諷刺
如此想來
越發對近代人的生活(甚至在山裡)感到厭煩
雖然如此
能夠鑽潛還留存的數塊原生林(恐怕已無經濟價值)下方
看到對岸壯觀的大森林
還是感到非常慶幸
另外靠近川面的斷崖等也一直線地被爆破並架設軌道
所以在品味溪流美上
是比舊蕃界道路還優
到處看到蕃人拿著茅瞄準水中的魚
其光景令人感受到一種趣味
4點50分看到左下稍微寬廣的河階上造有植林用的杉木苗床
從其盡頭往對岸架有鐵線橋
這恐怕是越過落鳳山西方鞍部下往火燒樟溪的腦寮道起點
與阿玉溪的匯流點就位於正前方
匯流點的正上方、距水面約200尺的地方
是製腦會社的阿玉收納所
讓台車稍待而前往與該處的主任山下氏會面
並事前拜託提供適當的腦丁擔任明天的嚮導
此後再前進阿玉溪左岸約1哩的地方是阿玉駐在所
這是從屯鹿(トンロク)遷來此處的遠藤兄以及從茶墾(チャコン)遷來
的齋藤兄兩人共同新建的王城
雖然沒有以前駐在所的展望
但卻是沒有那麼濕又非常暖和的地方
在暢談久闊之敘後
提到本次之舉時
立刻就建議我們住在這裡
我們因為已經透過三井的增田、島田兩位的介紹而規劃住宿在終點的林和北氏住家
所以就將意旨告知時
遠藤兄就拜託我們順便視察阿玉山三角標石及三角櫓的狀況
下午6點從駐在所出發
搭台車往阿玉溪的深處前進
將近二年前我在這附近行走的記憶完全沒有印象
右側亦即溪谷的左岸被砍伐得相當誇張
到處有腦寮
對岸中看得到製腦會社進行各種試驗的試驗性腦寮
繞過幾次溪谷
終於在溪水的肢體變得非凡以及萬綠叢中高山杜鵑的紅花鮮明映入眼簾的情況下
抵達了終點的小屋場
這裡是苦力工頭林河北氏的住家
時間是下午6點45分
距龜山13哩半
距烏來7哩半
以宜蘭圖幅所顯示的位置來說
是從大保克山東流的Y字形溪與阿玉溪的匯流點跟前
(註十七:聽說光阿玉的苦力,當時就有80人進來工作。桶後溪整體約有500人進來)
林河北氏曾擔任過新店公學校的訓導
善解人意
也具有一種風骨
現在的暫居住家是去年11月所建
目前的工作除與三井的採伐事業有關外
自己也經營水車製材的生意
製作枕木、茶箱等物
我們在接受過度豐盛的晚餐後
參觀了他頗為自豪的水車動力傳達裝置與製材機械等
該處是離暫居住家約200間的坡道上
果然是海拔一千尺附近
此地的夜晚寒氣逼來
我們結束意猶未盡的談興
為了明日的活動而回到下面就寢
令人懷念的溪谷之音
像搖籃曲般響在枕邊
翌29日是天長節
遙向皇居方向朝拜後
眺望早晨陰霾的溪山
川面籠罩雲霧
又是優美的景色
早餐後等候擔任嚮導的腦丁
但過了約定的6點後仍未現身
光是等也不是辦法
於是在6點45分出發
林河北氏也想看看山(山林)
所以同行
天空似乎逐漸晴朗的樣子
從小屋稍微往下渡過支流
抵達阿玉溪主流的河岸
這一帶也是看不膩的景致
短暫時間上下左岸
15分鐘後來到叉路
樹幹被削起並標上「上路(右)透西坑、下路(左)透東坑」的記號
東坑是以前走宜蘭越嶺路的曾遊之地
我們登往上路
該道路像是垂直距離向後退300尺般
登爬後又是分叉路
右邊是上往河北氏小屋上方的採伐地
左邊是西坑道路
之後不知不覺通過匯流點上方的凸角
指向南方
一面眺望阿玉山北稜的凸端及東坑右岸的群山等
一面輕鬆地步行林中道路
谷深水流激發而蹦返白波
陡峭的森林中綻放著微紅、微白的高山杜鵑等春天的花朵
7點半左右看到53號腦寮入口的標示
不知道往阿玉山道路的三人
認為腦寮還很遠地就直直往前行進
深山氣氛的常綠闊葉樹還是一樣優美
有巨大的櫟(樫)及樟樹
像是台灣畫眉(ホイビイ)的小鳥及其他鳴禽類
在樹葉間囀囀飛翔
交相讚美這是很棒的散度道路的我們
但是體內稍稍暑熱而使汗水滲出額頭滴下
在接近8點的時候
我們坐在一處小溪流旁喝水、仰望越發晴朗的天空
之後
有發生我們需小心攀附山崩斷崖的情形
有經過像洞穴般20間深而變成稍高瀑布的溪流
有從高山杜鵑散落而樹根多的艱險道路中進入濕漉的薄暗森林
也有登爬2、3間磊磊疊石的小溪後窺看遙遙的大溪谷而其休息比之前都還要清涼的時候
在路門山流下的兩條大支流中
我們踏著飛石、冰冷雙腳
享受著溯溪的誘惑
溪與溪之間的平坦處
殘留著兩個腦寮的遺跡
這樣的風情實際上是森林道路無垠持續的變化
不知不覺中我們的心已然忘懷直登阿玉山的事
而想從這一路感覺良好的地方越過露門溪(スマガン)到鞍部
這無止境的綠山行在稜線的高處好像才終於確實想起來
9點左右從鞍部移往溪側
在這裡開始遇到人
所謂人
就是正從空洞的芳香巨大樟木中靴削取木片的2位腦丁及1位女性
站在可窺看小溪的斜面詢問
立刻就回說是上方51號腦寮的人
短暫休息
樟腦、芳樟醇(リナロール)的芳香沁入深深心中
告別後走到上方的腦寮
腦寮中除了腦丁一家外
還有1位受傷的蕃人正在乾燥鹿的生皮
聽說他是烏來的蕃人
他的夥伴今天尚在狩獵中
並說這上面的山是Batakan山(バボーバタカン)
路門山(バボーバランガン)還在它的後面
Batakan山似乎也不是大保克山(タボーク)
結果讓人不得要領
吃中飯休息的時候下起陣雨
阿玉山行已經絕望
所以決定走到峠並趁放晴的時候出門
時間是10點45分
不久看到高山杜鵑如櫻花般華麗的亂綻
之後上爬抵達33號腦寮
但道路消失了
回頭也可以
不過小徑到處都是
所以就選了其中一條登爬陡峭的山腹
雨又降下來
從樹形或種類觀之
已經來到相當的高度
所以就提起精神攀爬稜線而終於來到像蕃路的地方
有水池等
從這裡稍微向左繞攀登緩斜的平坦稜線
12點左右路又繞山腹而行
前方似乎就是峠
此時突然從樹蔭中陸續出現以獵犬為前頭的蕃人狩獵隊
全部有5、6名
其中也混雜14、5歲的少年
子彈只有一點點
大多是持弓箭、穿著毛皮
在下雨的森林山中
他們從打獵中歸返的身影值得一看
和蕃人分開後不到10分鐘
就抵達峠
這是最高點的稜線被感覺良好的森林所覆的地方
其稍稍前方有一處很罕見的場所
亦即一處10坪多的沼澤地
西側中有令人想起電影「失落的世界」(ロストウォールド)般被看起來像千古不變的濃綠苔蘚所覆的屈曲樹叢
是附近的景觀中頗為神秘的場所
這在事後的調查下才知是吶哮社蕃人所謂的奇卡噹鞍部(コーレキカッタン)
亦即我們憧憬的並非是一座山
而是鞍部的一個地點
而我們是無意中前來的
中午12點35分踏上下山的路途
因為下雨
蕃路很滑
此後的道路很熟悉
下午1點抵達52號(無人)腦寮
之後下行
抵達來的時候看到的高山杜鵑這一側
道路和來時路一樣
1點10分抵達吃中餐的腦寮(51號)
蕃人們群聚在釜鍋的四周
聽說烏來社的頭目也在
閒聊很多事
讓蕃山的氣氛變得相當濃厚
1點35分離開這裡
下往溪谷下方
我們如兔般地奔行而下
聽說林河北氏事後很驚訝我們是如此兇猛爬山的人
2點50分歸抵林河北氏的暫居住家
看到原本今天早上應該來擔任嚮導、貌似善良的腦丁等候在那裡
聽說是因為山下氏命令的腦丁沒來
所以就由他們代替並特地想來追上我們
但相差1小時
而且我們去了奇卡噹鞍部
所以阿玉山嚮導根本不可能追到
享用啤酒而陶陶然的我們
不久搭上台車
下午4點出發
12分鐘後抵達阿玉駐在所
向遠藤氏致意後再度奔馳
在製腦會社收納所前又停車
參觀了附近的腦寮
5點10分從該處出發
一面欣賞相同的溪谷風景、山岳風景
奔馳復奔馳
5點38分抵達南勢橋
然後6點20分抵達龜山
6點50分從龜山出發
8點35分抵達新店
改搭公共汽車而於9點15分歸抵自己千歲町的家
此次山旅因為下雨而無法按照既定的行程
但山旅過後
阿玉溪的水態山趣已成為我的懷念記憶
四、由內洞溪往阿玉山
(註十八:參照台灣山岳彙報第1年(昭和4年)40頁二段)
昭和4年9月21日
傍晚搭乘輕鐵的4位山男
從中途的伸丈坂起在13夜的月光照亮下前行
坂上休憩所的屋頂被前幾天的暴風吹走
只剩下簡樸的石桌與椅子
這對入山者而言
特別在名月的夜晚
也許非常慶幸也說不定
一面眺望在藍白的大氣中顯得無比清澄的大桶山黑色身影
我們按慣例啜起草莓冰與彈珠汽水而非峠的苦澀茶
齋藤三男君愉快地說「看這天空的晴朗樣,山也看得清楚,我們這次似乎會是上天安排的好天氣」
一行除了齋藤三男君與我再度來阿玉山的兩人外
還有鐵道部的西田君與今年剛從慶應大學畢業的新登山勇將青木孝二君加入
下坂坡
在屈尺村外的電力用水路與河床間的一個地方
側眼看到似乎是新手搭起的帳篷
離開流水潺潺的堰堤
我們一面在被狗吠的情況下前行
然後叫了一台龜山的渡舟
渡過對岸後
因為時間已經晚了(晚上9點左右)
就圍在河床搭起帳篷
然後在裡面鋪設芳香的草
並以南勢溪、北勢溪匯流點上寬闊的展望為佳餚開始品嚐紅酒
這地方如果是白天並沒有特別感覺
但名月美化了所有事物
我們連發電所的鳴響聲也毫不在意地愉快喝醉了
翌22日
是中大獎的快晴
早餐是將帶來的蘿蔔與蔥用酒精燈爐具煮成湯
再澆入冷飯中
然後驚動早晨的三井事務所
依往例拜託搭台車的便車
對以來烏來泡澡及看瀑布為目的的人來說
從台車上所作南勢溪眺望可能很驚艷
但對於攀登蕃人與腦丁之外巡山官員或業者很少來的蕃山的山友來說
今天的感覺不過像是自家的庭園而已
幸好熱度還不到讓台車脫軌的程度
平安抵達吶哮(ラハウ)
在鈴木氏那裡休息吃完有點早的中餐
然後等待擔任嚮導的蕃人
不久熟識的西朗木隆(シランムロン)與年齡18歲的由敢瓦旦(ユカンワタン)來了
(註十九:西朗木隆的事請參照第二章「由內洞溪往波露山」。由敢瓦旦因為年輕,日語幾乎和我們一樣的好,頭腦也相當清楚。在吶哮社進行攝影會(活動寫真會)時,也都是擔任解說員,所以是達人。未來只要我們再加以訓練的話,就應會變成很好的嚮導)
在這裡讓他們背天幕等一些行李(當然我們背的也不輸他們)
然後朝著內洞溪通往路門山背後的奇卡噹鞍部、阿玉山行的二日山旅出發
時間是早上10點50分
出發雖然稍微有點晚
但以2天的時間來說還是很充裕的
渡過鐵線橋時
有和之前相同的腦寮
之後是沿著南勢溪右岸的坡道向內前進的林道
前方的拔刀爾的岩山看得很清楚
想起曾和井上一男氏在此抽菸的往事
繞過山角
眺望蔚藍晴空的插天山脈群山、波露山以及深奧處的塔曼山、拉拉山一帶
懷念起這些曾遊的山旅
塔曼山、拉拉山一帶的風景
盡收在青木氏的相機內
前進一段時間後
離開舊道向上攀登
登畢之處是三井新開設的台車軌道
聽說是最近開通並開始伐木的搬運
想起以前曾經很神秘的內洞溪原生林
如今也像加九領溪一般
就覺得很空虛寂寞
(註二十:聽說只有從內洞溪的落水口起十數町的狀況比較惡劣,從第二段起的上方,對任何的事業家都是垂涎的地形。工事費這一點上原本無法應付,但最後在軌道與纜線的連接上認為有成功機會而終於放手一博)
台車到幾乎水平地繞山而行直到二股
途中有爆破岩壁而有破洞的地方
水潺潺滴落
通過時無不淋濕
三井的增田氏說這裡是工事相當困難的地方
也有可眺望波露山或路門山平頂、圓頭峰的地方
不知不覺中抵達二股的匯流點
在此做30分的長休
12點50分出發
進入從路門山、大保克山間流出的溪約十分鐘
之後徒涉2次
下午1點15分抵達33號腦寮
西朗木隆等人說要吃午餐
所以我們也下到河床一面傾聽溪聲一面大休息
剛忘了寫
篠崎商店飼養的狗從新店就一直跟來
想說來到吶哮應該會回去了
沒想到又跟到這裡
還搖著尾巴在岩間一副開心地繞來繞去
山旅中有狗相伴真是無上的快樂
終於在2點15分從腦寮出發
約30分鐘後來到新的小屋場
這之後是突然陡峭的稜線
依蕃地地形圖所示
是從路門山北方隆起的4100尺向西衍下的地方
此一攀登又實在是令人感觸深刻的森林山行
而且很明顯有蕃人狩獵道路的氣氛
連攀登坡道氣喘吁吁的辛苦都忘懷的快樂
分不清到底是人還是山?
我們自行將人與山合為一體地前行
其渾然融合的深邃感
點綴在穿透樹木間的溪流之光、左右山肌的森林明亮的梳妝色調中
然而此一稜線中有一個驚奇
那就是在將近四千尺的地方發現了百步蛇(蕃稱マヘット)
狗渾然不覺地從其旁側走過
但眼尖的蕃人們發現了它並告訴我們
接著很熟巧地將其生擒放入米袋中
我是蛇運很差的人
在台三年多
沒想到這次才首度有榮幸看到百步蛇活生生的自然狀態
這樣一想
像青木孝二君才渡台數個月
在幾乎是最初的蕃山行就遇見
可說是蛇運佳的人
(註二十一:說來也許諷刺,這是在台灣的山很難遇到毒蛇的例證。另外,這百步蛇帶回台北後送給了古平氏,根據該氏所說,今年的百步蛇很多。可能是什麼原因而繁殖的吧)
因為蛇的事情而打混摸魚好一陣子
所以將近4點才抵達分水嶺
依舊是長滿苔蘚的森林
由此繞山朝向東南前進
上上下下
肚子非常餓
所以在經過一個水池後休息咬起麵包、舔起奶油
螞蝗很快就爬上腳來
大家都如不共戴天之仇般的憤慨
將之捏棄
之後問三井的人
聽說內洞溪流域蛇不可思議的多
而阿玉溪則是螞蝗不可思議的多
這個阿玉溪也是早早就來過了
穿越靜寂幽邃的森林前進十數町
來到一處叫害羞(ハイショ)的地點
蕃路左下方黯然搭建著樹幹和顏色都沒變的害羞小屋(タッタク ハイショ)(蕃人狩獵小屋,タッタク是小屋之意)
小屋的草地茂密
感覺不是很愉快
所以就稍微往前面的溪畔尋找
時間是下午5點左右
馬上前方的溪稍微有點清水
是累累石頭中稍微開闊的凅谷
但感覺很冷
而且今天本來是預定到奇卡噹鞍部
想說再往前一點再搭營
於是繞過一個山腰、渡過棧道
來到一條水量多的溪
但這溪畔場地很差且潮濕
光是站著就會被螞蝗攻擊
於是又回到先前的凅谷
緊急的搭起天幕
(註二十二:此一地點是蕃地地形圖所示的路門山東北側。成為阿玉溪西坑(西溪)一條支流(由西坑東坑匯流點起向內有第二條水線的地方)的源流溪水)
夜幕低垂
將好不容易蒐集到的木材很節省地生火
放上飯盒、烤乾魚、煮茶
在火旁一邊被風吹一邊沈浸在山旅的回憶中
心情一直都不壞
今夜是狹小的溪谷
但山腹是亭亭玉立的繁茂闊葉樹
月亮照射的時間也晚
且該月的身影呈現無比美麗的添景
重複咀嚼田部重治的一段話
「必須在遠離人里的深林中,於剛湧出的清水溪畔渡過感慨係深的一夜」
在為數甚多的搭帳經驗中
此夜是最為難忘之一
9月23日
今天也持續快晴
這次的山運實在太好了
早上7點半惜別營地
行往路門山東側的獵路(精確來說是由北側橫渡東南側的山腹)
從害羞小屋離開水量多的溪
(註二十三:從此溪到奇卡噹鞍部為止完全沒有水)
斷崖的道路逐漸險惡
不過早上景色全開
不久二格山到四份山一帶的連脈清楚可見
再往前進
出現了七星山及其右方的竹子山
然後五指山脈也看得見
連基隆山也進入視野
熟識的群山從這樣的深山重新眺望
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草色鮮明的阿玉山與森林茂密的西阿玉山(バボーアボ)
也從那一帶悠然可見
不久我們走的蕃路完全埋沒在叢林中
路荒到沒有人引導就有點找不到方向
在一處密林中有一個陡峭的攀登
通過該處後變成深藏岩角、樹根的惡路
還年輕(從而文化上也尚年輕)的由敢瓦旦終於喊痛起來
於是讓他穿草鞋
就這樣循著荒廢的蕃路而行
不久終於抵達從路門接續西阿玉山的分水嶺
接下來是越過幾個感覺不錯的森林小山後向下而行
就這樣
抵達奇卡噹鞍部的時間是8點50分
這裡是齋藤君與我的回憶之地
所謂奇卡噹鞍部(コーレキカッタン)並非山名
確實是鞍部的特殊地名
所謂コーレ(koure)
蕃語是鞍部的意思
如果聯想法語的コル(Col)(譯註:鞍部之意)
就油然而生異國趣味
我和青木君一起笑說「東京的年輕夥伴如果知道了應該很高興」
天氣很好
所以奇卡噹鞍部的小池(與其說是小池,不如說是沼澤地或沮洳地比較適當)
並沒有之前下雨時的神秘光景
聽著西朗木隆說以前這個水池的上方有狩獵小屋
他也常常來這裡打獵
我們的心不知不覺中被拉進史前愉快的幽暗感中
9點5分出發
前面蕃人也不知道路
所以在我推測下讓蕃人探尋踏跡前進
不久變成相當緩斜的林地
這感覺像是大桶山的山上一般
但比其感覺更佳
到處有人為的砍伐跡象
登爬像公園的築山般美麗的緩坡
不久抵達肩部
時間是9點40分
這裡的南側有相當的砍伐
壯觀的大展望盡收眼底
首先看到大霸尖山的偉大山容
聳立在藍空中栩栩如生的圓頂岩稜(ジャンダルム)
這所謂西朗木隆、由敢瓦旦等泰雅族祖先誕生地的蓬萊第一的奇巖城
是前年生駒氏與我等一行首攀的岩山
實際上今天也輝耀著巨岩靈光
以庫魯山一帶為前山
大霸尖山在右方
然後次高山在左方競相摩天
雖不奇異但高峻雄渾的次高山勢
其風情毋寧在新高山之上
次高山的左方有拳頭母山作為前列的侍從而出現的形狀有趣的桃山
另外由此再一直向左
則有橫空壯大擴展的南湖大山的一脈
聳立於從海拔低處2000尺的濁水溪谷到高達12500尺的海拔
第一次接觸到北部台灣高嶺大觀的青木君等當然是無比的開心
我也沒看過如此爽朗的光景
尤其是南湖大山一脈含有紅色分子的華麗碧綠山肌
其中看到的一、兩條白色岩溝
更使山形立體般地聳立
其堂堂威震台灣島般的盤根大山勢
恐怕是我一生中難以忘懷的印象
大霸尖山、次高山、桃山等的明光透徹
也是世所罕見的
我想自豪的說「沒有冰、雪不也是沒關係嗎?此山之龐然、形狀與色彩,特別光是色彩,不就很出色了嗎?」
沈醉在展望中的我們
已然忘卻身在深林中地奮勇起身朝絕頂邁進
西阿玉山的絕頂在15分鐘後抵達
海拔4800餘尺
果然樹木很低
但仍然有一人高而無法有自由的展望
攀爬一棵樹用小手遮眼
森林的稜線下降得很低而變成鞍部
那之後似乎是阿玉山寬廣的茅草斜坡
南方可見南湖大山向東接續的稜脈
眼下是大濁水溪流域的河床與平原
宜蘭的街道也在指顧之間
漂茫海面的也看得到
啊!最後終於來到憧憬之山的一個山頂了
然後天氣也配合
這樣一想
就如同小孩子般的雀躍而想喧鬧一番
我們不久想要到阿玉山而離開西阿玉山
循著踏跡而下時
感覺稜線的狀況以及看到的山不太一樣
約下400尺後
發覺很明顯太往北了
所以就折往南方
突然發現路跡
也看到製作的陷阱
顯示這是本島人腦丁或樵夫常來的地方
在陡峭山腹的一條小溪流喝起美味的水並冷卻高熱的身體後
出分水嶺的稜線再背向樹深而隆起的西阿玉山
東進茅草與疏木的邊界一帶
經過水蘚多的小濕原後進入林中往下行時
該處有猛烈的毬果薹(鬼萱(オニスゲ))、箭竹與玉山小檗的密集團
有點令人苦惱
從立木與立木間找空隙走的話
就能比較順利通過
下往某一個陰鬱的溝窪
11點20分終於下到阿玉山正下方的鞍部
因為已經近中午
就在這裡吃午餐
這個鞍部的兩側大體上是茅草原
卻有清水流著
真是不可思議
(註二十四:整體上阿玉溪水源的溪,其源流地的傾斜相當緩,而且幾乎直到稜線的上方水都還流著,實在很妙。這對進行山旅的人來說,非常方便,營地不僅可紮在山頂或稜線附近,單單縱走時也有相當的幫助。後一章所談的桶後溪源流也是一樣)
另外這裡寬廣到令人不知何處是鞍部
(我們下來的地方稍微在北側)
陽光相當強
所以這之後的茅草登爬讓人不安
誠實認真的青木君以爐具煮咖啡讓我們喝
肚子飽飽而喧鬧的談笑充斥
為山旅的午餐所作的休息常常滿溢和平的氣氛
市井中的世俗約束或人種差別等完全消失不見
終於開始要踏上阿玉山的領域
是在過中午後5分鐘
先前下行時
蕃人被草棘刺到傷了腳而無法在前頭嚮導
這次換他們殿後
而由勇敢的青木君及齋藤君在茅草中開出路線而行
登爬一山後樹叢實在太密
所以下北側的溪、溯溪再撥開茅草前行
抵達一處隆起
但最高點在更東方屹立
在西阿玉山西方山腹所見的大霸尖山
完全隱匿在前山的山影中
只看到次高山與桃山的連脈
稍微下溪谷又登爬陡峭的茅草
終於在穿出之後出了有砍伐茅草的跡地
12點40分
可以望見台北方面的大桶山、高腰山、獅仔頭山等稍微不同的山形
之後踏跡忽隱忽現
結果在15分鐘後抵達久戀的阿玉山頂上
阿玉山頂上的隆起並不顯著
上面的平地並沒有那麼寬廣
該處因為三角測量而被伐開
最近更因為有濁水溪方面的蕃人來
導致三角櫓被無情的砍倒
西北方稍微低窪的地方可以一目瞭然看到焚火的跡像
也因此最近即使從台北用望眼鏡也當然看不到櫓了
太陽很熱
但風涼爽的吹
讓在山頂上的感受特別深刻
終於來了的滿足感以及早就知道了的純真優越感與一抹的寂寞
這知山的寂寞是因為神秘不可測的想像被僵固的現實弄得狹隘了的關係
阿玉山頂是如想像中般的大展望台
我們首先放眼的是宜蘭的街道、平原、海及溪川
其台地中輝耀著伴隨被低木山所圍、看起來像耕地的美麗原野的雙連埤山湖
我想起以前曾在夜晚漂浪在那一帶的往事而沈浸在感慨中
佔盡南方天空的是從三星山一脈連嶺南湖大山的大山脈
雖沒有在西阿玉山肩部所見的美麗色彩
但依然是堂堂的綠玉屏風
由此向西變成是卑亞南鞍部
接著高聳著桃山、次高山
次高這次看得到分成二峰
大霸尖山的怪峰只在相當靠近的阿玉山頂上看得到
由此向西就隱匿在庫魯山?之後
而且在此與在西阿玉山所見的是相反方向(庫魯山的左方)
相當有趣
在這些高山跟前的拳頭母山、庫魯山、塔曼山、拉拉山等
看到薄鼠色中朦朧著綠色的色調
但這些都是我們平時所憧憬的山
南插天山隱匿在今天走過來的美林西阿玉山的山影中
從北插天山以北的連脈有探出頭來
懷念的樂佩、卡保、近身聳立的路門山、然後是逐鹿山、因斷崖而顯著的拔刀爾、圓形美的高腰山尖、橫陳於前列的大保克的山背、仍然遠遠與獅仔頭山層疊而喜不自勝的模樣、遙遙遠方觀音山的麗容綻顏微笑
由此右方一帶與高腰山相對而就近的大桶山
姿色相當美
其左前方看得到元阿玉駐在所遺跡的山角草場
又越過大桶山的右肩
可以看到台北市街
直潭山、大屯火山群的群山、コリシル?、二格山連脈、皇帝殿山、峯頭尖等慣見的草山、木山、尖山等在其右方遠近配置
山頂上的展望實在是明亮而愉快至極的
我們幸運地能眺望群山
也能享受不久雲霧飄來而忽隱忽現的山姿
下午1點45分開始下山
實際上這裡對我們來說都是未知之境
抵達此山頂時
曾眺望各方面探詢下山的道路
但除了南方看不到可能的道路
沿著從阿玉山一直向東的稜線
是可以到我們知道的舊路
但草木茂密、距離又遠
當然途中可能會遇到採伐道路
但這樣會變成下阿玉溪東坑
相當花時間
回到奇卡噹鞍部是最確實的方法
但這樣一來以山感自豪的山男
而且又帶蕃人前來的山痴
就實在太廢了
在下西阿玉山迷路時有碰到本島人的路跡
感覺走那條路應該會下行經過西坑的裡面
剩餘的時間並不寬裕的現在
結果除了朝從北北東衍下到東坑、西坑匯流點的稜線以外別無好法
這條稜線恐怕有道路
我想起之前攀登阿玉山時
因為擔任嚮導的腦丁遲到的關係而似乎走丟了那條分岔路
其北稜與阿玉山頂附近的地形因為很寬闊
很難找到確實的位置
這裡我發揮自己得意的鼻子嗅聞而行
蕃人果然也是「鼻黨」
先是撥開低茅草稍微下北側
從該處平坦的沮洳地(像水田般的地方)取向西方
(註二十五:如果用這個沮洳地或部分水池的水,也很容易在阿玉山頂紮營。很想在月明之夜在此野營,然後翌晨盡情眺望清澄無比的遠近群山)
一面注意到鹿的足跡
一面立刻稍微靠北下漥澤地
短暫時間是茅草地帶
然後變成森林
從岩石接著岩石而下
似乎有人走的人跡
此森林突然變成以厚實苔蘚覆蓋山肌的森林
總的來說
此附近4000尺一帶的森林
在任何山中都具備這樣的景觀
但只有阿玉山北側的這部分特別美麗的苔蘚深林
正所謂神仙之境
不禁令人自正衣襟而想靜靜地深吸靈氣
實在感覺太好了
2點左右幸運有清水流瀉而出
所以就卸下行李喝水
青木君拿出相機
冷冽的苔蘚之氣
無以言喻的綠光
總之令人恍惚到甚至蕃人從下面呼叫都沒注意到
休息的地方一帶有像人走的道路
該處也看到小屋跡象的人工物
當然應該是本島人的採伐小屋吧
不久登上右岸攀過山腹
結果下到森林的深部稜線
毫無疑問是抵達北稜線的道路了
安心地回頭一望
身穿黑衣的西阿玉山儼然地為我們守望
2點35分變成是陡峭的下坡道路
任力氣盡情地下切時
該處是林中相當寬廣的沼澤地
前方有小而高的隆起
好像是野獸或蛇會出沒的地方
迷路下探詢了數町
結果確定是左邊然後前進
到溪谷約有2000尺
西阿玉山附近的山稜已經又高又遠
一面感謝自己的快腳
一面在溪谷之聲的誘導中下行
之後有二、三處需要思考的地方
但託西朗木隆等人直覺之福
沒有浪費時間地進展神速
3點35分終於抵達腦寮道
該處約在溪面上方約20間左右
可能腦寮已經沒在使用
道路很多被茂密的草覆蓋
遠比林中奇怪的道路還難走
不過約5分鐘後抵達阿玉溪西坑的溪畔
稍微進行水深的徒涉
(註二十六:徒涉地點依蕃地形圖所示,是在阿玉溪東坑、西坑匯流點起溯西坑有第二個水源的支流匯流點稍稍上方)
懷念的溪谷、清水、有趣的滾動石頭
在祥和的氣氛中於左岸的岩上抽了一根菸
登爬道路立刻抵達通往左岸的腦寮道
沿路前進時
又遇到上方熟知的舊路
以不輸給恐懼夜晚的蕃人快腳般急速而行
渡過兩個大支流
其中一個是水源的害羞
(今早出發時的營地)
任懷念的思緒馳騁
一行都餓得肚子扁扁的
其中尤其是高個子的西田君似乎相當落後
這應該是空腹的緣故
所以大家集合後在某小溪把中餐吃剩的全部掃光
飯後休息15分鐘後
一面注意腳受傷的青木君等人一面加快腳步
5點25分終於抵達林河北氏的家
約定的台車從3點左右就在等候
同樣受到林河北氏愉快的款待
也給蕃人工錢後
(註二十七:蕃人的嚮導及苦力的工錢,我們依前例是各給每人一天一日圓)
搭上台車
下午5點50分從林河北氏家出發
途中向阿玉駐在所的遠藤兄致意
並且為了報告阿玉山三角尖標石的現況而逗留了一下
6點50分通過烏來南勢橋
7點35分龜山下車
一眺望台車滑走中的溪山
就談論山旅的回憶或市街朋友的樂趣
然後心情大好而想唱歌
從龜山起夜晚悠哉的散策
又比平時的更棒
另外和2名蕃人告別時的離情依依
又是無以言喻的惜情
此外那隻篠崎的狗竟然從新店跟著我們3天
完成蕃山之旅後
又平安無事地回到新店
這也是迄今沒有過的有趣景像
(註二十八:茲將此次旅行中聽到的蕃語舉例如下。バカンノフ(鹿)、バランガン(母鹿)、ヨガイ(猴)、ホジエル(犬)、バゴウン(螢火蟲)、マヘット(百步蛇)、マハガオ(休息)、ナガナガ(等一下)、レヨック(櫟木)、ヤッタン(九穹)、ララオ(蕃刀)、ハラホイ(山)、バボー(峰或頭)、ルギャフ(稜線)、コーレ(鞍部)、リリヨン(川、大溪)、ガオン(小溪)、ハブン(溪匯流點)、タッタク(小屋))
五、由桶後溪往宜蘭
(註二十九:參照台灣山岳彙報第1年(昭和4年)41頁二段及三段)
以前我們知道桶後溪是南勢溪支流中水量最大的
而且從地圖上以及從其他群山眺望
覺得這實在有深山幽谷之感的溪谷
又在聽了三井合名會社的島田氏說實在是美麗的溪谷
特別是ゴテン溪的一條支流和從十和田湖流出的奧入瀨川溪谷有類似的景趣之後
就覺得那裡的山雖然不是太特別
但很想規劃品嚐一下那無垠的森林與溪谷美
秋天中間的二日連休
我們去了未踏的南插天山
也去了南勢溪奧
甚至還飛奔到台中州
接著要是季節轉變吹起季風
就無法去溪谷了
於是終於決定了桶後溪行
但是前來一看
這桶後溪實在是非常深邃且風光明媚的溪谷
而且對它有著想秘密私語般的留戀
11月26日
(譯註:依台灣山岳彙報第一年第五號及台灣山岳十五年史,正確日期是10月26日)。
依慣例在傍晚出發
又在龜山搭起帳篷
一行有木田、土肥、齋藤三男等3位及我共4名
營地這次是發電所上方的河床
在人工物不顯眼的地方釘下營釘
依往例煮咖啡、喝紅酒
讓山男的氣焰高揚
(註三十:這營地遠比以前的都要感覺良好,發電所的燈光照不到,也無聲響而只有溪瀨聲。只要準備好燃料,河床平坦而寬廣,也適合大眾紮營。不過鋪床的草並不豐富)
27日早上5點醒來外出一看
清新的朝氣充滿寬廣的河床
山的眺望也非常棒
稍微往東
也可看到大桶山頂
完成瑣碎的事情後
7點45分出發
立刻上爬旁邊的細細坡道抵達耕地後
立刻又抵烏來的街道、木橋這一側
悠哉地經過一直受到照顧而像自家般輕鬆自在的三井合名會社事務所
8點40分台車發車
分乘2台經烏來往阿玉
在烏來的前方
遇到引領三井的小老闆到阿玉後返回的增田、島田兩氏
11點25分抵達製腦會社阿玉收納所
下台車與該處的主任山下氏會面
請教桶後溪道路的狀況
聽他說到宜蘭越嶺的峠頂上距離有6里
因為時程稍微有點落後
就拜託向駐在所的遠藤兄轉達關照之意
11點50分出發
依照指示立刻下往面前的小徑抵川岸
渡過怪異的木橋、越過飛石渡到對岸
稍微迷路之後
找到路往右而行
但覺得很奇怪
匯流點應該沒那麼遠才對
心想稍微走過頭了喔
叫大家停下
再往原來的方向回頭
結果在渡過河川一帶的林叢背面突然偶遇遠藤兄
這時的他並非威嚴警官的身姿
而是肩上掛著魚網手拿魚籠的釣師姿態
「阿!這真是..」對奇遇感到驚奇
實際上這真的是奇遇
遠藤兄對我之前說連續假日要來桶後溪的話信以為真
對我們的特地來遊
他和太太商量至少炸個溪魚招待
於是今天就下溪來
然後他似乎認定反正我們今夜會住在駐在所
我們早上晚出門
又因迷路而與他偶遇
總而言之
我們預定往前紮營
所以就向該氏的好意致謝
並一起下到匯流點
在適當的地方一起吃午餐
一、二町之後
看到寬廣的桶後溪主流
也就是說我們渡過了阿玉溪
在那匯流點的兩溪左岸的凸角看見緩斜稍微寬廣的砂地
總覺有點誘人的風景
於是稍稍深涉而行
卸下行李做中餐的準備
遠藤兄立刻開始投網
我們用酒精燈煮咖啡
搜集薪材生火炊飯
將遠藤兄捕獲的溪哥(ハヤ)穿串
塗上藥局的食用鹽(クロールナトリウム)燻烤
不到一瓶的紅酒倒在大大小小不一的水杯
然後開始了有馥郁溪谷氣味的午餐
對我們來說
這實在是豪奢之遊
任誰都想悠然自得地一面捕魚一面在這附近搭起天幕然後不決定行程地生活
我們就這樣悠哉心情下不知不覺玩耍了2小時15分
下午2點45分從匯流點出發
又像原來一樣渡涉阿玉溪的激流
惋惜地與遠藤兄告別
前往未知的桶後溪左岸道路
(註三十一:如前所述,通過桶後溪越嶺宜蘭的道路,是最近製腦會社所修築的,但其基礎是以前的蕃路。明治32年1月9日民政部囑託伊能嘉矩氏及同樣是囑託的粟野傳之極氏的復命書「台灣蕃人事情」印刷品第三篇地方誌第二章各說第一台北新竹地方誌的交通地方,在屈尺方面的(二)有如下記載「從馬來社可至宜蘭地方的此道路,一般並無人往來,僅蕃人充當狩獵的道路使用而已。這是由屬於馬來社的拉卡社溯拉卡溪抵達宜蘭地方的枕頭山附近的道路,鯉登大尉及橫山技師等一行所踏查的就是此道路,據云此沿道並無蕃社,需要二日行程(同書158頁)。所謂馬來社,是以前烏來社等其他屈尺蕃蕃社的總稱。上述所記載的很明顯就是指桶後溪的蕃路)
短暫行進川岸
道路變陡坡
鋸齒狀地登爬而行
行李比平時的山旅還多
相當累
坡道的幾乎正上方展望很好
所以就暫時休息
看到高腰、拔刀爾的懷念山線
然後是大桶山塊
之後是逐漸進入溪谷深處
而且是森林的深奧處
所以很可惜不能再作山的眺望
走到製腦會社假泊所無論如何都會是晚上
但悠哉的我們加上行李重的關係
讓我們走起來並不急
3點40分左右越過一小溪
一直前進
登爬皺深的山、沿道岩石樹根的不好道路時
遇到一群人
來此道路的人除了製腦會社相關的人士之外很少人來
所以也就未詢問地只致意後就離開
事後才知道這是我們專賣局的監督員富永氏一行
真是笑話一樁
腦務監督的職務幾乎一年中都出門在外
所以如果不同課
當然就不知道了
之後不久變陡坡
下行到很深
4點45分抵達桶後溪畔
道路不下到水深處
只聽到流水聲
繼續往左岸行
稍微向上登爬
5點左右來到12號腦寮
小屋前的小溪聽說叫タンタン溪
土肥君在腦寮旁稍微滑倒了一下手受傷
所以在進行包紮時順便休息
流的汗變冷
寒氣逼來
所以在鍋前下腰烘乾
腦寮前種植了看起來好吃的菜
5點25分出發
不久登爬從阿玉匯流點可見的大山嘴
森林復森林
日暮黃昏的山道雖然視野朦朧
總之我們似乎是在溪谷與森林精靈的迷惑下行走
感覺有登爬1500尺
途中點燃提燈
踏著溼潤的落葉越過幾個山瘤
似乎相當右繞而上
如果不是山痴的我們
這是令人膽怯到想哭的夜行
不久開始下行
黑暗中點點散在的岩石看起來特別大
森林的山其實是岩石的山
可能到河川的水面為止都是斷崖
所以才繞路
就這樣6點40分渡過一溪
這是像大樹盤踞水中的溪
我說這可能是ゴテン溪喔
但聽說這是錯的
這是先前在腦寮聽到的五寮溪?
喝水稍微小休時
雨嘩啦啦降下來
而且是越來越強的模樣
在該處方方面面進行偵查
結果登爬坡道
在像是峠的上方
搭起佔滿路寬的天幕(7點10分)
逃到天幕裡面時
已經真正降下雨來
在這長年鞠躬盡瘁的天幕中
內側一摩擦到身體
就會滲出水來
這樣弄濕身體
另方面也無法生火
幸好酒精很多
所以就用爐具料理麥片來吃
然後一面唱山歌而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28日早晨天亮仍然下雨
但並不是太在意
在早餐吃粥的時間中
不久放晴了
青空也稍微現出來了
早上7點出發
道路短暫時間下降而行後
再度來到大的登爬
森林的原始氣氛越來越高漲而清新
此時山與溪谷的眺望感覺相當古典
讓人想唱「遥かにも来つるものかな….」(從遙遙遠方來的啊)
在早晨的元氣十足下
腳步有趣的邁開
經過一個岩場開始往下時
支流的大溪谷裂隙深深逼身而來
相當南繞後
站上ゴテン溪的溪岸
(註三十二:依五萬分之一蕃地地形圖所示的ゴテン溪位置,是圖下方(南方)略微中央、欄外寫宜蘭的字的右肩中標入水線的溪。前日在腦寮聽到的ゴテン溪似乎是ゴーハン溪,但這還是很奇怪。順道一說,所謂タンタン溪是ゴテン溪西鄰中記入水線的溪)
短暫時間踏著川岸小高所的草露、茂盛到水邊的常綠闊葉樹群落、比想像中還要寬廣平坦的河寬以及雖淺但優美淙淙的水流、連河身中及立在岸邊的石頭及樹木都附著青苔而顯得極為沈穩的色調
我一邊眺望著這些景色一邊前行
不久渡過一個自然倒下的圓木橋
在該處的河床休息
時間是8點
想到昨天要是早2小時
就可以來這裡野營了
一行人中沒人知道十和田的奧入瀨川
寫真所見的奧入瀨與這個ゴテン溪果然是同屬一類型
但樹種完全不同
雖已是十月底
還飛著螢火蟲
果然是台灣
不久溪谷深處下來一位腦丁
他說要去桶後溪的假泊所拿米
(註三十三:桶後溪從這邊到深奧處的物資也是從宜蘭方面搬運過來)
話說完就立即登爬旁邊的伐木道而行
有機會我們也想去拜訪他們老巢的ゴテン溪奧
然後悄悄進入看看水源的群山(雖然平實但有綠山的純粹)
8點半出發
發現樹木間所見的桶後溪右岸分水嶺的群山越來越低
其他就只能重複說著森林復森林
事實上我的筆記是空白的
因為這是無法書寫的森林中幽玄之境
稍微變平坦
罕見地進入茅草原中
經過二、三處溪流後
抵達製腦會社假泊所
(註三十四:製腦會社假泊所的位置,我想是在從ゴテン溪約1里上游、剛好在靠近深坑端的一帶,但感覺地圖有點奇怪,所以並不確定。海拔約1100尺。從阿玉溪匯流點約4、5小時,背行李的話稍微有點強行軍。另外,以這假泊所為邊界,上游的溪流徒涉很頻繁,下游則只是通過左岸山腹的森林,也是很有趣)
時間是9點35分
這裡是桶後溪左岸的一個河階
假泊所只有一個住家及一個腦寮
是桶後溪道路中最好而明亮的安息所
家的主人(本島人)下去阿玉不在
所以向其妻子借灶
並拿出帶來的米、味噌及副食品開始煮炊
主流來到這裡
也變成可愛的溪流
雖是平凡的形容詞
但我只能想起武陵桃源
這詞彙似乎也因為這裏氣質高雅的查某(ツアボ)而添增了意境
山男們悠哉地遊戲過頭
當再度往水源出發時
已經是11點35分
此後並非只有森林的道路
而是森林中的溪谷道路
突然徒涉開始
真水的快感啊、交響樂啊、舞蹈啊
12點過5分一條支流從左岸匯流過來
到此為止共有7次徒涉
水深過膝的情形很少
匯流點的前方有個形狀有趣的岩棚
這邊變成一個所謂的箱型
支流樹木的繁茂也不遜於主流
感覺相當好
從此匯流點起的往上徒涉很麻煩
已經無法勝數
恐怕到水源為止徒涉54處
不久道路通過右岸岩壁的上方
之後走了相當長的林中
12點55分抵達川原
其出口以前似乎有崩落而有大岩塊
其部分有像鑽入胎內的孔隙
之後移向左岸後又涉水左右而行
大致上有積石當目標
所以沒有浪費時間
1點25分來到截至目前為止沒有看過的雄偉景趣的匯流點
(註三十六:從此匯流點往右,是主流的峠,往左則到烘爐地山的西北。腦寮道或似乎是越過姑婆寮溪的樵路在此附近分岔)
這邊是相當的深奧處
散陳的青楓(イトマキシマモミヂ)紅葉
招喚深深的思念
溪谷深處有凸山
這恐怕是烘爐地山的一角
我們跟隨細徑而行
慢吞吞地開始上爬隔著兩溪間的稜線
在分岔路往右
不久下溪谷再頻繁地徒涉而行
溪水變小
但這一帶有著難以形容的整體之美
又此桶後溪來到這麼裡面卻沒有明顯的落差
真是不可思議
下午2點抵達桶後溪36號枋樟腦灶
這裡是桶後溪最深處的腦寮
距峠頂約15町的前面
擁有2個孩子的腦丁夫婦住在這裡
聽說孩子們生於腦寮而尚不知平地的事
一副很希罕地凝視我們
真是可愛
而他們手遊做成像山祠堂的惹人可憐模樣
突然讓我想起自己小時候
給小孩子們多餘的巧克力
他們很高興卻不知道要剝開銀色包裝紙
本島語通的木田教他們怎麼剝
也提供藥給因為罹患瘧疾 (マラリア)而躺睡的父親
雖然不是大不了的東西
他們如獲至寶
好像很感動的樣子
就近可見好像是峠的天際線
說是就近
根據腦丁的說法還要花1小時才到
到宜蘭則還要2個半小時
休息10分鐘後渡過谷川
這次以左岸為主走在林中的道路
依然是沒什麼大落差
2點35分在為了換草鞋而休息的地方起
谷水變得非常細
雖然如此卻不致消失
讓人有源流中的源流之感
實在很有趣
在這一帶突然有捕魚的心情
實際上桶後溪是魚相當豐富的溪谷
而且可能是到源頭為止都沒有瀑布的關係
在這一個跨腳大小的淵流中
也有很多魚在游動
不過我們沒帶漁具
想捕魚也只能徒呼奈何
最後不知誰注意到了要齋藤君使用捕蟲網
啊!對啊
為什麼不早一點想起來呢?
實際上因為這樣的傻呼呼
山旅才很棒
3點18分
在抵達峠頂數十步的地方休息
這裡是最後的水流
上面就變成伏流
將捕蟲網捕獲的數隻幼小苦花(セイバンゴヒ)
再混入鐵罐裡的鮭魚、松茸、葉辣椒、蔥等
然後用酒精燈爐具料理成珍味的湯吃完中餐
原定的攀登烘爐地山(3956尺)
因為時間的關係
當然就中止了
但我們又自行認定到宜蘭很近而且是下坡
所以又悠哉地玩了一小時左右
果然是2400尺的地點
現在的季節也有點過涼
4點12分出發
被告知的道路也莫名清楚地而大步往下走
相對於上爬的桶後溪源流地的深邃明媚世所罕見
這方面則有砍伐(很多是盜伐)
道路也和砍伐搬運道路一起
所以感覺頗壞
森林立即到盡頭而變成樹叢之山
在某一處看到映著夕陽的龜山島浮出海面
也映出到蘇澳為止的平原及小礁溪上游
非常壯觀
大概只有這個好印象
4點50分左右
左方看見一間百姓人家
烘爐地山大大盤踞著
用望眼鏡看
看到三角櫓立在頂上
不久像奔跑般下行
5點15分抵達小礁溪的溪畔
這之後是台北附近所看不到的慣常寬廣坦坦河床道路
向烘爐地山相約再會
經過埤圳的取水口後
隨著夜幕低垂
更加足馬力而行
宜蘭方面頻頻打上祝賀天長節的煙火
讓我們綠山行的最後場面變得很熱鬧
街燈雖看得到
隨著靠近卻好像逃跑般地相當遠
抵達礁溪街道是在6點45分
其間2里餘的道路完全沒有休息
最後的衝刺雖然不足取
但一行並肩齊步感覺綽綽有餘
這也是當然的
我們不是在桶後溪心情大好並且做了長長的休息嗎?
晚上7點15分左右抵達宜蘭驛
搭乘7點53分發的火車
因為沒有車站便當
所以就想了一個辦法
就是拿出那個酒精燈爐具來做燕麥片
因為砂糖已經用光了
就打開買了很多給孩子的一罐土產宜蘭名產金柑蜜餞摻下去煮爛
同車廂像女學生的少女很好奇地看著
「學校的烹飪課應該不會這麼教吧?」
說著就笑起來
火車搭乘的心情舒暢的山男們準確地往八堵前進
(完)